我开始翻看魏成刚的邮箱。投递简历的无数邮件,询问房屋保险的,车险的。
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但是充满了狐疑的我,开始怀疑魏成刚和她当年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 因为我和魏成刚结婚的那天晚上我问过他,他说:“既然大家都有过去, 你也有。我们为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我是一个比较容易信任人的人,我问我自己, 选择相信还是质疑?后者占据了女人发现旧时情敌的情绪掌控权。
我想到这里,大叫一声:“烦不烦啊, 睡觉呢?!!”我拉上被子,继续捂着头睡觉。
电话响了, 是麦芳芳打来的,这是杜梅原来的一个同学,后来回国才知道大家都在多伦多,于是有了一些走动,她那天听说我开始做留学生中介之后, 要了我的电话。
“杜松 啊, 有没有打搅你瞌睡啊?”
“没有,我也快起来了。”其实我很烦周末一大早打电话的人。
“怎么样,改天一起吃饭吧, 对啦,你的中介开始了吧。”
“差不多吧。”
“你以后那些留学生毕业了要办理移民,咱们俩合作吧。”
我心里说, 我这你大爷的刚开始, 你就想着以后了。真是精明过人。
可是我们习惯的谈话方式,就变成了:“好的啊, 到时候大家合作吧。”
“对啦, 你堂姐那天居然和我联系了。我不是听Angela说你们买了房子里么, 我告诉她了, 她说她要从美国过来看望你们呢。”
拿着电话,我真想骂人,但是我只能说:“好啊。”
“对啦, 她还专门要了你们家魏成刚的电子邮件呢。”
我一听,原来魏成刚还不知道这个事情?我得赶快去把邮件删除了,不行,我得回个邮件。
“好好好, 麦姐, 我们改天见面聊啊, 我去洗澡, 今天要出去买东西,你知道, 才搬进新家,一堆事情。”
电话挂上 ,我一个健步冲到电脑,飞速地点开休眠,在邮件里, 我写下:“谢谢, 我和杜松很开心。也祝你生活开心,归于平静的生活,对每个人都有好处。”
点击了发送之后,我把来信,和已发邮件,清的干干净净。
仿佛做了一个大事, 我大舒一口气。
翻看昨天夜里吴小明的简历, 我去洗把脸, 干活要紧啊。
在加拿大这个地方,花钱很他妈容易,可是挣钱的确是难。 那个体力活,让我真正体会到, 我在国内生活的那些年,在家里就叫个外卖,过年找个农民工女人打扫一个家的卫生, 那叫一个便宜和价廉物美啊, 看来中国的人口的红利, 咱也算是享受过的。 可是在加拿大,就算做那些粗重的活, 养活自己和勤劳,还是能让自己过上一种相对平静的生活。那些农民工,小工,他们当年的挣扎,我不知道能不能换的更好的生活。或者他们也觉得那就是更好的生活吧。
想起上次聚会时候李青的一句话。李青就是麦芳芳的老公的那番话。“加拿大是一个最神奇的国度, 就算是尼玛偷渡来的,都是有那么两把刷子的。起码胆子要大。就算是骗婚的,也要舍得脱衣服。最可惜那些博士,和烈士。”
我当时还问:“什么?!烈士”
李青说:“就是那种停不了的读书人。 最后博士后,完了, 没地方去的, 我给归纳了一个词,烈士。”
魏成刚当时就鄙视地说:“你这种靠老婆主申请的,就别得瑟了啊。”
麦芳芳是计算机的,虽然她不是那么英文好, 可是她以此申请,成功了, 她的父亲是华南省的老省长,离休比较早。
李青是那种一看就趋利而娶妻的男生。魏成刚一直说, 那只刁面瓜。
吴小明的成绩一看就是作假的。因为这样的简历一看就是花钱请人做的,做的几乎天衣无缝,假的伤血心。
打开电脑,没办法,改吧。
听见开门的声音,魏成刚回来了。
“松子,松子。我去,你知道我去加胎看见谁了吗?”
他在楼上大声嚷嚷, 我气不打一处来, “看见哪个?你老情人嗮。”
魏成刚说:“尼玛,我看见了陈佳和Peter Jackson两个人居然在一起,两个人浓情蜜意地看东西!”
我一个机灵, “你说什么? 就是你们大老板?!那个犹太人?!你不是说人家结婚了吗?陈佳怎么那么有手段,居然勾搭到了洋人, 还是一个富裕洋人。”
“下楼吃东西。”
我想, 他一定不知道杜梅想找他的事情,气消了点。下楼了。
我边下楼边说:“恩,这些人都是恋父情节太深啊。”
魏成刚抬起眼看我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拿出冰箱里的牛奶,然后在吐司机上烤面包。 两个人的生活, 其实简单的。
“你去加胎干什么?”
“我检查了一下二氧化碳监控器,还有暖炉的滤网, 原来那个很脏了。”
看着他买回来,搬在地上的几个大袋子, 我觉得他还算知道,这里是家。
“魏成刚,你说,陈佳,是不是拿赵宝旬当搬运工啊。”
“我怎么知道?”
“对啦, 那个赵宝旬的钱,你办理了么?”
“哪里有那么简单,要很多手续的。你要知道, 想从加拿大离开, 简单,飞机场都不管你的。 进来可就是层层严查了。 钱,他妈就不同了,你带多少进来,都欢迎,出去,就那么那么容易了。”
魏成刚一直在喃喃自语,:这个陈佳,真是不简单啊,居然勾搭上了我们大老板,我都只是在公司年会上见过一面。”
男人通常喜欢年轻女人,在发现年轻女人喜欢上比自己老, 或是差的男人之后,恨不得自己成为那坨牛粪。
“怎么, 你想做牛粪吗?”
“我做好你的牛粪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别的女人, 用一般的牛粪就养的如花美眷,你可是一颗松树, 要的化肥要肥啊。起码,农家肥都不够。”
说的我差点吐了出来。
魏成刚和我有时候没有夫妻之间那种小鸟依人,他和我在乐山开始认识, 到在乐山回家结婚,到在乐山告别中国。 我们俩更像一对彼此看得透对方一些的哥们。
“你不是说老皮特很有钱吗?有游艇,有马。”
“是啊,这些人也算是世代在这里,根深树大啊。”
“反正赵宝旬死了, 你说,会不会是这个潘金莲合同洋西门庆杀了赵宝旬这个武大郎哦。”
“不会吧, 这也太不合算了,加拿大离婚就和吃饭那么方便。况且。据说,陈佳早就搬走了。分居一年以上,法官会很快判决离婚的。”
“说不定,赵宝旬就是给不起抚养费,自杀的哦。看看加拿大那些医生,警察怕是也瓜兮兮的,冤假错案哪个国家都有。”
“可惜了宝旬,那么有才华的一个人。”
“魏成刚,有句话 ,叫做天妒英才, 在聪明, 连天都会嫉妒的。赵宝旬,怕就是属于这个类型。”
“可是你知道, 宝旬一直很低调的。”
“各人的命吧。 加拿大的警察办案能力不知道怎么样啊?”
“谁知道呢。”
其实,赵宝旬的死,让我和魏成刚之间忽然多了些隐形的雾霭。我说不上是什么,但是一直能感觉到什么。可是我无法分辨那种感觉。
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吴小明成功地办好了留学约克大学。他的父亲支付了可观的那笔钱,让我着实享受了很久的成就感之后,我的生意就没那么顺利了,每天我都晚上和国内联系, 白天睡觉之后,还要去联系学校,负责接待客户邮件。很是劳累。
这天我在家里睡午觉,昏天黑地地梦见回国大吃大喝冷串串的时候,听见了门铃的呼唤。我开始以为是自己做梦,结果,我在那门铃执着的声音之中,终于舔舔嘴边流出的口水。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吃不到那些美食的地方。
我迷糊地下去开门。一打开门,让我有些迟钝的神经,一下子如生物应激一样,把我弄清醒了。门外站的人是杜梅-我的那个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