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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再见(五)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坐在传送带旁,把粉底包装成盒的萧亚,偶尔也会抬起头来,看一眼传送带另一头的阿丹,看着阿丹有条不紊地,专注而有序地排着底盘的样子,可以看出这么多年阿丹的秉性改变不多,还是那么很专注认真地做好每件事。时间就这样残酷,把两个曾经的恋人漂白成如今的陌路人,就像这传送带两头的工位一样,做着机械重复的动作,但永远没有坐在一起的可能。萧亚的女儿今年已十岁了,孩子的爸爸就是那位主管厂长的儿子,刘小洋。

刘小洋在和萧亚结婚后,对萧亚一直很好,不久女儿出世。虽说刘小洋是独子,公公婆婆,也就是那位王姨和她的厂长丈夫,看起来也比较开通,把这个孙女当宝贝一样看待。母凭女贵,萧亚过起养尊处优的日子来。

当一位老人在南海边画一个圈时,随之而起的经济改革的浪潮也吹打到这个重工业小城。萧亚他们厂在市中心黄金地段,占有大片地盘,有着厂长爸爸的有利条件,刘小洋自然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坐地起家,以工厂做后盾,从最初对几栋的老旧宿舍楼进行推倒重建,推向市场,掏得第一桶金后,规模越做越大,在这个有着几十万人口的工业城市的房地产界,也算是重量级的人物。随着刘小洋的事业风生水起,萧亚干脆就在家呆着,当起阔太太来。萧亚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爱不爱刘小洋,不过对眼前的这种生活还是比较满意,以前的那些奋斗,过往的爱情,痛苦的失落,已被在这种富足的生活,粉刷得有些微不足道,在她心里的最深处,所珍藏也只是她不愿触及封印了的记忆。

萧亚有时觉得,从现在似乎都能看到她的后半辈子,只是冥冥之中有点不实的感觉。这种不实,从刘小洋经常的晚归,到有一天,从刘小洋身上所带的淡淡的陌生的香水味得到了加强。追问刘小洋,他很不以为然告诉萧亚,这都是一些生意场上的应酬,逢场作戏罢了,不必计较,他的心里只有她这一个女人,况且女儿都上小学了,不要听信那些闲言碎语。看着刘小洋信誓旦旦的样子,萧亚也只能把她的疑虑放回了肚里。他的心里只有她这一个女人,萧亚对当初的刘小洋深信不疑,要不然,也不会放弃自己,肯嫁给刘小洋。至于现在,萧亚心里说不好,有些自欺欺人地但愿如此。

话虽如此,但时不时地,还是有阔太太们一些风言风语刮到萧亚的耳朵里,什么刘小洋经常和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成双出入,对于这些,这些年历练的萧亚倒是看得比较开,该来的总会来的,想躲也躲不了,在没抓到刘小洋确实的辫子前,刘小洋决对不会承认,更何况,就是有那么回事,自己又能怎样,况且她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女人。

终于一天,萧亚在刘小洋的办公室见过,比她年青,比她漂亮,称她为萧亚姐,一位叫苏颖的女大学生,在刘小洋一夜未归的第二天早晨,敲开了她的门,
“对不起,萧亚姐,不好意思,一大早来打搅你,我想和你谈谈。”
“哦,进来吧”萧亚领着苏颖进到房间,指了指沙发说:坐吧。想喝点什么?
“不那,萧亚姐,不用客气,我说完就走。”
萧亚还是拿了瓶果汁放在苏颖前的茶几上,“说吧,小苏。”
“我爱上了刘总,刘小洋。”苏颖在沉默一小会后说道。
“是吗?”萧亚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萧亚的平静让苏颖感到吃惊,年青还在憧憬着爱情的苏颖,当然是不会了解萧亚的心里。当在苏颖进门的那一刻起,萧亚就有了思想准备,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苏颖的直率还是让萧亚的心,感觉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只不过不想在苏颖的面前有所流露,表现出自己的软弱来。
“你来告诉我,是为了想让我退出吗?你觉得刘小洋真的会选择你吗?”其实萧亚自己都知道,这都是一些多余的话,胜负已经分出,也只不过是萧亚还是有点不死心,不甘心多年夫妻的情分罢了。
“是的,因为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是个男孩”
孩子,男孩!如重重的一拳击打在萧亚的脑袋上,嗡的一声,大脑呈现的是一片空白。几分钟后,萧亚这才猛然想起,苏颖进来时,走路时,腰有点直,且不稍加注意,看不出来微微凸起的腹部。事已至此,萧亚知道这是一个不可挽回的过程,也就知道了剩下将是什么。萧亚也知道,苏颖来告诉她这一切,总比刘小洋亲口告诉他,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儿子,心里的刺激要小一些。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坐了十几分钟,稍稍有点平静的萧亚,抬起头,看着苏颖那张年青青春的脸,“你走吧。”萧亚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点苍老。苏颖有点费劲地站起身,慢慢独自走出了萧亚的家。

苏颖走后,萧亚把自己深深的埋进沙发,不实成为了现实。无处诉说的委屈,随着两行眼泪,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呜呜,萧亚蜷缩在沙发上无助地哭了起来,是一种对生活的无奈,对命运的哭诉。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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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笔耕枫下 / 原创小说《不用再见》(一)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躺在床上的阿丹有点翻来覆去,老婆叶涵迷糊间问着:怎么睡不着啊?“下班买了杯咖啡,那点兴奋劲还没过”。“下午还是少喝些咖啡”。叶涵说完,又迷糊地睡着了。

    阿丹确实是有些睡不着。下午坐在打标签机旁,和一帮大嫂们,荤一句素一句地胡侃。

    “鬼阿丹,快去看一下机器的温度,有气泡白点。”尖尖的嗓音从门口传来,不用回头,阿丹就知道是凤姨,上海人,老夫妻俩随女儿移民加拿大已经很多年了,对阿丹不错,让阿丹去帮忙,阿丹又可以混点额外的工时,反正也没什么累活。阿丹过去,调了调烘干机的吹风口角度和温度,让凤姨试做了几个,看看成色还比较均匀,就让凤姨继续。
    “阿丹,给你介绍一个新老乡。”
    阿丹这才抬起头来,在几位包裹在帽子和工作服里面的装盒女工中,顺着凤姨的手指,阿丹看见的是一张新的,有些陌生,但又很熟悉的脸,尤其那对会说话的眼睛。
    “你...,是你”
    “...”
    阿丹确实很吃惊,对方也有点发愣。有时世界真的很小很小,一个曾经让阿丹刻骨铭心的女人,十几年后,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没有丝毫前兆。不再年青花朵般的娇艳,原先浓浓的黑眉,稍加修饰后微微上挑,大大的眼睛旁的鱼尾纹,读出的是岁月尘霜,淡淡的蝴蝶斑洒落在面颊上,脸变得有点圆,罩在工作服下的身材,看不出什么变化来,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是一种女人的成熟。
    “啊呀,你们认识啊!”
    “是,同学。”
    还没等阿丹开口,对方已经很大方地随口说出。她说的没有错,他们是同学,高中同学。对于高中的印象,哪怕有着后来更改阿丹性格的故事,阿丹所能记住的也仅仅是前排有着两个小辫刷的背影。

    “这鬼阿丹,不是老乡,就是同学,要不然校友,反正都能扯上关系。啧啧,这下阿丹高兴了吧,这么漂亮的同学,还不赶紧巴结巴结,多套套近乎。”
    “是,是。”阿丹多少有点尴尬,但又有点一反常态,大大呼呼地搬了个椅子,想侧坐在旁,以掩饰自己的局促,“可以吗?”,对方点了一下头。

    就这么见面了,和梦里多少次想像的场景不同,也没有什么:好吗?这样有着太多含义的煽情话语。但平静的水面下,是一道道翻起的涟漪,至少在阿丹的心里。在这间小小的工厂里,第一次看见,阿丹知道她是新近进厂的,也就大概地介绍介绍,工厂的状况,人员等。说不好是有意还是故意,像什么时候来加拿大,回去过吗?这样最基本的问候话语,都没讲。这是家香港人开的公司,虽然工资不高,也没什么福利,但给新移民一个落脚点,所以很多人都在这家公司干过,一边打工,一边寻找别的机会,阿丹在这有半年多了,凭着北方人以为在讲上海话,上海人则认为在讲江北话,和凤姨她们关系不错。

    说实话,萧亚对坐在旁边的这个男人,并不反感,彼此曾真心地相爱过。自打他们分手后,从来没有想到过还能见面,毕竟两个人的世界的交集并不多。十几年的时间让她不原意再去忆起这个男人,他属于她尘封的世界,里面有着她的欢乐,也有着她的伤痛。最初的甜蜜,经不住世事的变换,迫不得已的放手,让一切都成为了过往。要不是,也许,其实都是一些自欺欺人的虚幻,随着时间推移,早已飘散而去。不过在外人眼里,他们那时还是是挺般配的一对。站在一脸书生气,身材细高的阿丹面前,漂亮的萧亚,那点小女生的虚荣心还是能得到满足。

    听着阿丹说着工厂的一些情况,不知是感叹造物主的安排,还是感叹自己逝去的年华,看着阿丹清瘦但有些沧桑的脸,萧亚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苦涩。倒是真心地想问问,还好吗?但看着阿丹平淡的眼神,几次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有故事~~~ 坐等
      • 故事是这样的.......,littlebirdy
    • 不用再见(二)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阿丹去外地上大学后,每年的寒假春节期间,总是要去老师家走走,拜个年。清楚地记得那年,在班主任家,恰巧萧亚也去了班主任家。阿丹一直记得那一次见面的情景,黑西装,齐耳短发,永远记在心里的大眼睛,高年级女生的书卷和职业女性的干练,挺直而俊俏,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让阿丹立马有些爱意绵绵。从班主任处,磨到了通信地址,也打听到一点萧亚大致的情况。苦思了几个晚上,阿丹给萧亚写了第一封信,信写得很简单,充满着试探意味。

      阿丹告诉萧亚,他从老师那里拿到了她的地址,有些唐突给她写信。阿丹套用那时很流行的齐秦的歌,《外面的世界》里的歌词,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空出来看看,后面:我在这里...,就没写。阿丹从老师出得知,萧亚大学毕业,为回本省,结果去了外地小城的一家大型企业,也和大学的恋人分手了,心情比较低落。这也是阿丹写外面的世界的一个原因,当然阿丹更想说的是后半句,我在关注着你。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丹一直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渡过,他渴望着萧亚的来信。每天都去研究部的秘书室看看,有没有自己的来信。时间一长,秘书张阿姨每次都会开玩笑,阿丹,女朋友来信了没有?一个月后,当阿丹看到一封有着陌生笔迹,来自心里不知念叨了多少遍的地址,心咚咚地跳着,拍不急待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激动地拆开了信。是萧亚写的信,但内容很简单,也很客气,你的字写得很漂亮,我在调整自己,谢谢你的关心!

      短短的几行字,阿丹不知读了多少遍,想从中发现点什么,确实是有些枉然。但阿丹心里明白,萧亚肯定清楚他的用心,能够回信,这就说明萧亚没有拒绝他,又让他有些高兴。

      萧亚当然知道阿丹的心思,只是自己真的心情有些灰。萧亚也是读的外地的学校,初恋的恋人,一个家里的独子,因父母的反对,为了能在父母的身边有一个好的发展,选择了放手,年青的爱情,年青的热血,年青的山盟海誓,统统化为天边的一抹晚霞,在炙热的燃烧中逐渐黯淡下来。孤零零的呆在在这灰蒙蒙的重工业小城市,前途,未来,萧亚的心情和那灰蒙蒙的空气一样,压抑而沉重。

      “阿丹,别在这套近乎啦,前面来帮我排小底盘,咱可以稍快一些干完,有空对面Tim hortons喝咖啡去。”凤姨叫着阿丹。

      “来啦,我去前面了。”阿丹说着,站起身,把椅子搬到流水线的前面,每三个三个地把小底盘按一定的间距,排到传送带上。快要四十的人了,总是经历了一些世事,总是能看开不少,也总能掩饰自己。但在这平静的下面,阿丹的心里还是有些翻滚。萧亚的这次突然出现,倒是没有给阿丹一个颠覆的形象,还是那种阿丹喜欢的类型,看似不经意的装扮,其实还是用过心思的。女人吗,就是应该不管在家里如何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但在外面一定要表现得整齐自然,收拾得干干净净,阿丹一直都这么认为。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不用再见(三)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叶涵陪着儿子在看动画,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自己看,乖!爸爸要下班了,妈妈要做饭去了。”
      “爸爸,爸爸...”儿子嘴里嘟囔着。阿丹和叶涵的儿子刚三岁,和大多数的新移民夫妻一样,日子过得简朴而温馨。

      每天都这样,阿丹去上班,叶涵在家带着孩子。孩子还小,脱不了手,去Link上上英语课,回家后做一家人的饭。大多数新移民来到加拿大后,最初的一种普遍的生活方式,租住在交通方便的地方,学学英语,打打工,寻找适合自己的机会。在Link英语班了,大家互相交流得来的一些信息,什么地方有比较好的工作,去上学还是去考证,学什么能有比较大的工作机会,哪里能有一个co-op机会,一步一步都是这么走出来的,阿丹和叶涵只是在做着重复。

      叶涵也算得上一个小美人,生完孩子后,身材也没什么走形,也是个圆脸大眼睛的姑娘,时不时地会从那双大眼睛里,闪出一丝调皮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潜意识的标准,自从和萧亚分手以后,阿丹总是喜欢圆脸,大眼睛姑娘。阿丹和萧亚的分手,那种有着刻骨铭心的失恋创伤,很多人都曾经历过。有时这种失恋的感情上的痛苦,对男人来说,就像是一个冶炼炉一样,把男人从新锻打成型,催促着男人的成熟和理智。

      在萧亚之后,阿丹有过几个女朋友,好像总是有着各式的原因,没能走到最后,大概不仅是缘和分的问题,还有阿丹对逝去总是存在的一丝缅怀。叶涵是所里的研究生,在一次叶涵替导师和阿丹等几个同事一起去外地出差,彼此才有了开始。两人关系发展倒是挺快,谈不上谁先主动,也没什么磕磕绊绊的,在同一单位,也就二楼和四楼办公室的不同,就有了水到渠成,瓜熟自落。再后来,两人带着把家搬到了加拿大,在朋友的帮助下,阿丹进了这家工厂,叶涵在家带孩子。

      家在外省的叶涵,当初为了能留在这座美丽的城市,和同样也是外地的大学恋人相约报考了在本市的研究所的研究生,叶涵进了阿丹所在的研究所,她的恋人则没她幸运,回到自己的故乡。大学时代的爱情,犹如水面上漂浮的浮萍,分散容易,相聚难,移情别恋的背后是两地分居的现实,叶涵独自在这座城市里寻找着自己的未来。那次出差,阿丹算得上说是唯一一个叶涵的同辈人,自然而然两人就走得近,共同的话题成就了他们的现在。其实叶涵本身就是那种随遇而安,温和的女人,她发现在阿丹少年老成的外表下面,阿丹有时很孩子气;侃侃而谈的背后,有时也会不善言辞。

      叶涵进所时候,阿丹已有了副高职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大学生,在人才断代的研究所里,很快就得到重用,年纪不大,副高的职称倒是很能让阿丹自豪一下。不过也确实,阿丹很注重自己的工作,也喜欢自己钻研。虽然在那种高级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到处充斥着一种文人相轻的气氛,但对于像阿丹这样的年轻人,倒没有什么学派之分,都愿意给予提携和帮助。

      对于阿丹的以前,叶涵知道他曾深爱过,是那次出差时,阿丹自己曾提过。两人都喜欢老狼的《同桌的你》,从喜欢那若有若无,聊到情到深处。也正是这样的谈话,把两人拉得很近。以前的阿丹,叶涵并不是很在意,那不属于她,倒是很喜欢阿丹现在有点沧桑的书卷。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不用再见(四)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收到萧亚的回信后,阿丹和萧亚开始了彼此之间开始。最初的通信,两也只是说说工作,谈谈理想,聊聊未来等。其实阿丹心里早已喜欢上了萧亚,虽然不知道萧亚的真实想法,但能和自己保持通信,最起码也表示出一种意愿。 阿丹很想在萧亚的面前直接表白,也免去自己心中猜测的苦恼。在经过一夜的无眠后,阿丹决定去找萧亚,告诉萧亚,他喜欢她,希望能和她携手未来。阿丹走前,在办公室,给室主任留了一张请假条,就赶往火车站,搭乘第一班去那重工业小城的火车。

      去小城的火车一天有两班,上下午,各一班,四个小时的车程。这一路上,阿丹心里一直在翻来覆去地哼着《外面的世界》,阿丹希望火车快快开,让他能早一点见到萧亚,他要表白他的爱,他要诉说他的相思之苦。

      当阿丹一脚踏出车厢时,重重的硫磺味,让他感觉到这个重工业城市的空气污染。萧亚的单位,是一个很大的军工企业,在这个小城市很有名,人人都知道,车站就有经过的公共汽车,等到了萧亚单位,问值班室,看门的大爷告诉他,还有半小时就下班。和许多南方城市一样,这重工业小城也种植着许多法国梧桐,阿丹就站在值班室时旁梧桐树的阴影下。春天梧桐树,随风四处飘散着白色绒毛,刺挠着人的皮肤,但阿丹心里是只猫在挠。时间不大,下班的铃声响过之后,喧嚷的人们开始走了出来,阿丹紧张激动地睁大自己的眼睛,生怕错过萧亚。出来了,萧亚和同事边走边说,突然也看见了梧桐树下背只简单的马桶包的阿丹,愣了一下,伸了下舌头,一丝红晕飞过脸颊,娇羞的模样,让阿丹感到一丝飘过的甜蜜。萧亚低头快速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萧亚小声地说着,说完转身在前面走,阿丹跟在后面。单位的集体宿舍就在厂大门的斜对面,过了马路就是,是一两层回转,开放天井式建筑,所有的门都对着天井。萧亚的房间在二楼,很小的一个单间,好像是从套间里隔出来的,隔壁是一个一间半大小的单元,住着一对小夫妻。进门后,萧亚给脸盆里到了一些水,把毛巾放进去,
      “擦一下脸吧,我去打饭。”说完,萧亚拿了两个饭盆出门。对于阿丹的突然出现,萧亚毫无思想准备,不过在她的心里,阿丹的分量早已在逐渐地加重。

      洗完脸,阿丹坐在唯一的一张凳子上,打量起萧亚的房间来,房间很简单,白底淡蓝色斑点的窗帘,一个单人床,一张书桌,书桌上堆着几本书,洗手水池边有一个架子,上面堆着水瓶,脸盆之类,房间里有股淡淡的女孩子用的擦脸润肤品的香味。

      “萧亚,有客人啊?买了两份饭。”
      “同学出差路过。”功夫不大,萧亚端了两个饭盆会来,递给坐在凳上的阿丹一个,自己则坐在了床上,“食堂的饭菜简单,随便吃一点吧。”说完,低下头吃饭。两人默不作声都在吃饭,空气飘着饭菜的气味和勺与盆的碰撞声。其实,那个年代,同学来了,或去同学处,大家也基本都是食堂的饭菜相待。

      阿丹轻咳了一下,打破房间里,稍稍有点尴尬的空气,清清嗓子,“其实,这次,我自己也是决定得很突然。昨天晚上想了一夜,还是觉得应该来见你,面对面对你说,我...,我,我很,很想念你,很喜欢你,想让你知道,这就是我想说的,下午我坐六点多返程火车回去。”阿丹吞吞吐吐,有点紧张地把话说完,这么多天的朝思暮想,终于当着自己爱着的人的面,说了出来,阿丹的心里,轻松畅快了不少。

      萧亚的头低得更低了,过了一会儿,小声地对阿丹说:一会我去上班,你一夜未睡,在这好好休息一下。我请假提前下班,送你去车站。说完,站起身,把两人的饭盆洗洗,轻轻地把门扣上,去上班去了。

      萧亚坐在公室里,老是在愣神,对于阿丹的表白倒并不意外,知道阿丹迟早会说出来的,自己又何尝不想找一个人好好地爱一下,只是那切肤的心痛让她还是心有余悸,不敢过快地放开放任自己。的确,从各方面讲,阿丹很不错,但这幸福是不是一辈子的幸福,萧亚不敢多想,她需要时间考虑。

      “萧亚,那个小伙子是谁呀?”对面办公桌的王姨笑着问。
      “同学。”
      “同学呀。”王姨拉长音,意味深长地说到。

      王姨快五十了,但保养的不错,白白胖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皱纹,她丈夫是厂主管生产的厂长,所以在单位多少有些夫贵妻荣,对萧亚倒是一直不错,经常会带一些做的好吃的给萧亚,邀萧亚去家里去玩不少次了,萧亚一直以各种借口婉拒。王姨有个儿子,电大毕业,凭着爸爸是主管生产的厂长,在厂办上班,小伙子浓眉大眼,中等个,每次看见萧亚都很客气。萧亚多多少少明白一点王姨那多多少少的心思,只是萧亚对她儿子确实没什么兴趣。

      一夜没睡的阿丹迷迷糊糊地靠在床上睡着了,当醒来时,萧亚已经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网兜,一点水果,两个蛋糕和一瓶水,递给阿丹,“路上吃吧。”没有多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时间还早,沿着马路,两人漫无目的地逛着,聊着。经过中午阿丹把窗户纸的捅破,关系倒是一下子拉近不少,两人亲密地并排走着。看着时间不早了,阿丹该去火车站,萧亚要送阿丹上车,阿丹不让萧亚去,“还是我看着你坐车回单位放心一些。”萧亚没有多坚持,阿丹看着萧亚上了汽车,一直到在远处拐弯消失,阿丹才把自己的眼神收回。目送萧亚离去,这个习惯阿丹一直保留着,在他们整个交往过程中。阿丹很高兴,自己的真诚打动着萧亚,因为在萧亚临别的眼睛里,阿丹看到了自己的存在。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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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坐在传送带旁,把粉底包装成盒的萧亚,偶尔也会抬起头来,看一眼传送带另一头的阿丹,看着阿丹有条不紊地,专注而有序地排着底盘的样子,可以看出这么多年阿丹的秉性改变不多,还是那么很专注认真地做好每件事。时间就这样残酷,把两个曾经的恋人漂白成如今的陌路人,就像这传送带两头的工位一样,做着机械重复的动作,但永远没有坐在一起的可能。萧亚的女儿今年已十岁了,孩子的爸爸就是那位主管厂长的儿子,刘小洋。

      刘小洋在和萧亚结婚后,对萧亚一直很好,不久女儿出世。虽说刘小洋是独子,公公婆婆,也就是那位王姨和她的厂长丈夫,看起来也比较开通,把这个孙女当宝贝一样看待。母凭女贵,萧亚过起养尊处优的日子来。

      当一位老人在南海边画一个圈时,随之而起的经济改革的浪潮也吹打到这个重工业小城。萧亚他们厂在市中心黄金地段,占有大片地盘,有着厂长爸爸的有利条件,刘小洋自然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坐地起家,以工厂做后盾,从最初对几栋的老旧宿舍楼进行推倒重建,推向市场,掏得第一桶金后,规模越做越大,在这个有着几十万人口的工业城市的房地产界,也算是重量级的人物。随着刘小洋的事业风生水起,萧亚干脆就在家呆着,当起阔太太来。萧亚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爱不爱刘小洋,不过对眼前的这种生活还是比较满意,以前的那些奋斗,过往的爱情,痛苦的失落,已被在这种富足的生活,粉刷得有些微不足道,在她心里的最深处,所珍藏也只是她不愿触及封印了的记忆。

      萧亚有时觉得,从现在似乎都能看到她的后半辈子,只是冥冥之中有点不实的感觉。这种不实,从刘小洋经常的晚归,到有一天,从刘小洋身上所带的淡淡的陌生的香水味得到了加强。追问刘小洋,他很不以为然告诉萧亚,这都是一些生意场上的应酬,逢场作戏罢了,不必计较,他的心里只有她这一个女人,况且女儿都上小学了,不要听信那些闲言碎语。看着刘小洋信誓旦旦的样子,萧亚也只能把她的疑虑放回了肚里。他的心里只有她这一个女人,萧亚对当初的刘小洋深信不疑,要不然,也不会放弃自己,肯嫁给刘小洋。至于现在,萧亚心里说不好,有些自欺欺人地但愿如此。

      话虽如此,但时不时地,还是有阔太太们一些风言风语刮到萧亚的耳朵里,什么刘小洋经常和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成双出入,对于这些,这些年历练的萧亚倒是看得比较开,该来的总会来的,想躲也躲不了,在没抓到刘小洋确实的辫子前,刘小洋决对不会承认,更何况,就是有那么回事,自己又能怎样,况且她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女人。

      终于一天,萧亚在刘小洋的办公室见过,比她年青,比她漂亮,称她为萧亚姐,一位叫苏颖的女大学生,在刘小洋一夜未归的第二天早晨,敲开了她的门,
      “对不起,萧亚姐,不好意思,一大早来打搅你,我想和你谈谈。”
      “哦,进来吧”萧亚领着苏颖进到房间,指了指沙发说:坐吧。想喝点什么?
      “不那,萧亚姐,不用客气,我说完就走。”
      萧亚还是拿了瓶果汁放在苏颖前的茶几上,“说吧,小苏。”
      “我爱上了刘总,刘小洋。”苏颖在沉默一小会后说道。
      “是吗?”萧亚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萧亚的平静让苏颖感到吃惊,年青还在憧憬着爱情的苏颖,当然是不会了解萧亚的心里。当在苏颖进门的那一刻起,萧亚就有了思想准备,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苏颖的直率还是让萧亚的心,感觉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只不过不想在苏颖的面前有所流露,表现出自己的软弱来。
      “你来告诉我,是为了想让我退出吗?你觉得刘小洋真的会选择你吗?”其实萧亚自己都知道,这都是一些多余的话,胜负已经分出,也只不过是萧亚还是有点不死心,不甘心多年夫妻的情分罢了。
      “是的,因为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是个男孩”
      孩子,男孩!如重重的一拳击打在萧亚的脑袋上,嗡的一声,大脑呈现的是一片空白。几分钟后,萧亚这才猛然想起,苏颖进来时,走路时,腰有点直,且不稍加注意,看不出来微微凸起的腹部。事已至此,萧亚知道这是一个不可挽回的过程,也就知道了剩下将是什么。萧亚也知道,苏颖来告诉她这一切,总比刘小洋亲口告诉他,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儿子,心里的刺激要小一些。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坐了十几分钟,稍稍有点平静的萧亚,抬起头,看着苏颖那张年青青春的脸,“你走吧。”萧亚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点苍老。苏颖有点费劲地站起身,慢慢独自走出了萧亚的家。

      苏颖走后,萧亚把自己深深的埋进沙发,不实成为了现实。无处诉说的委屈,随着两行眼泪,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呜呜,萧亚蜷缩在沙发上无助地哭了起来,是一种对生活的无奈,对命运的哭诉。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不用再见(六)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往传送带上排放底盘的阿丹,尽量的不去看萧亚,一个一直占据着自己内心最深处一个角落的那个女人,不想对望时尴尬的眼神。她过得好吗?幸福吗?他都不知道,想知道但又不愿去知道,再说了,也不知道萧亚心里的想法。没有交集的平行线,选择了放手,又何必再去自寻烦恼。

      樱花四月,山寺桃花。“五一”所能想到的就是,绿到郊外,红遍天涯,爱情的花朵也绽放在这春的季节里。五一前,阿丹给萧亚写封信,告诉她,不用回信了,他会在五一期间去看她,和她一起去离萧亚有两个多小时路的青石山玩。青石山,有小黄山之称,山间多怪石,青松悬崖,有一著名的山涧泉水,号称曲曲折折弯九道,称为九曲泉。交通不是很方便,所以前去游玩的人不是特别多。

      阿丹和萧亚,两人间不再生分,说说笑笑,沿着有些失修的台阶,朝山顶登去。台阶沿着半山腰蜿蜒向上,一边是高插云霄的峭壁,一边是深涧里一抹黛绿的九曲泉,阳光从山崖,树林间透撒下来,在地上刻画着斑斓。山里的气温有点低,两人都是旅游鞋,牛仔裤,阿丹穿了件紫红色真丝夹克,萧亚是件浅米色的短风衣,年青,靓丽的两人,吸引着别人的眼球。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快到山顶时,起风了,吹着树叶沙沙地奔跑作响,慢慢地,大片厚厚的云朵漂了过来。“快,要下雨”阿丹拉起了萧亚奋力朝山顶攀去。

      山顶上,在一段绝壁下,有一个亭子,亭子借助一个天然山洞,频临万丈峭壁修建而成。其实亭子只盖了半边,依着绝壁,把山洞以外的部分盖住。通往亭子的铁链扶手上,挂满了恋人们的同心锁。

      虽然身上沾了点雨点,但他们还是在大雨倾盆前,进了亭子,也算是幸运。亭子里已经有了另外的一对,他们互相点点头算打了招呼。亭子外面是一阵紧似一阵的骤雨,好像在洗刷尘世间的一切陈年旧垢,阿丹和萧亚并肩地站着,偶尔飘进的水烟,迫使他们往里退了退。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雨可以说是毫无征兆地变小,停止,乌云在退去,漏出瓦蓝的天空,山峦树木间,升起了团团水雾。

      “哇,彩虹。”亭子里的四个人几乎同时喊道。一道彩虹横跨在山林之上,犹如一座巨大的拱桥,连接着两头的苍茫大地。那一对,早已激动兴奋地拥抱在一起。阿丹低头看看萧亚,萧亚有些羞涩地回望着他,阿丹一下把萧亚揽进了怀里,把嘴印了过去,萧亚给予热烈的回报。忘我的两人,半响才分开。
      “萧亚,你看那七彩的彩虹,那就是我们美丽的爱情。”
      “这彩虹,希望能够永远。”萧亚的话,有些暗暗的双关。多少年以后,阿丹在多少次回味当时的情景时,才多多少少有些体会。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萧亚总是有着一种说不清楚淡淡的担忧,不知道他们的爱情会不会跟随一辈子。多少年后的阿丹,才明白他和萧亚的爱情,就是天边的那一道飘渺彩虹,美丽而短暂,犹如那南方电影节,热闹过后,留给人们的是一种伤逝。面目模糊的生活,磨砺着人们的棱角,对阿丹如此,对萧亚也如此,“人必生活着,爱才会有所附丽。”

      “阿丹,你看那些锁。”
      “同心锁,下次再来时,我们也一定买把带上,锁上,锁在这里,锁上我们的爱情,锁上我们的一辈子。”阿丹看着仍然还挂着水珠,阳光下熠熠发光的那些锁,回答着萧亚。
      “一辈子”萧亚嘴里呢喃着,眼神有点迷离。
      “对,萧亚,我们一辈子。”
      此时的阿丹,绝不会想到,没有下一次,没有一辈子,没有想像中的天荒地老,有的只是记忆里留下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有的只是被生活打碎了的梦的碎片,有的只是心中一个重重的痂痕。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不用再见(七)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萧亚没有找刘小洋去吵,去闹。是苏颖主动投送怀抱,还是刘小洋别有用心,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一个萧亚不得不去接受的结果。就像小时为治疟疾,再苦的喹啉,萧亚也要吞下去。说实话,从此萧亚也没再见过刘小洋,刘小洋成为一个在萧亚人生中留下印记,他们的女儿,的过客。苦苦地思考了几天之后,变得消瘦憔悴的萧亚带着女儿,搬出了她曾经以为是她归宿的那个家。萧亚还毕竟带着刘家的骨血,退休在家刘老太,以前的那位王姨,做主,给了萧亚一笔钱,虽不能荣华富贵,但也基本吃穿不愁。萧亚没有拒绝那钱,为了女儿,她需要这笔钱。

      对于未来,萧亚对自己并没有想得太多,考虑更多的是她的女儿,她的唯一。萧亚决心带着女儿来加拿大,也为了能割断那些许许多多理不清的过去,递交了移民申请。当两年后,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欲开始新的生活的萧亚,没有想到,在加拿大的第一份工作的第一天,就碰到十几年时间的打磨后,几乎不想再记起,曾经以为是自己可以停泊休息的港湾,阿丹。

      江山依旧,人已老。人成各,今非昨。怕人寻问,咽泪装欢。对萧亚来说,倒无需咽泪装欢,但平静的外表下面,又何尝不是,涟漪绵绵。但看着阿丹平静安详的一切,阿丹已经把所有的答案都告诉了她。

      爱情花朵,开放着,阿丹在用心的浇灌着。萧亚也是很小心地呵护着,不过阿丹隐约之间,总是觉得萧亚有所保留,没有像他那样全身心的去爱,他爱萧亚,爱她的一切,爱她的发梢,爱她的倩笑,爱他永远都记住会说话大眼睛,连同着她的缺点,一起来爱,爱得痴迷,爱得发狂。萧亚爱阿丹,爱他的书卷,爱他的天真,爱他的执著,爱他的孩子气,只是在萧亚的内心深处,不自觉地时时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不想让自己受到更多的伤害。内心里,告诉自己,结婚后,一定会好好地爱阿丹,放任自己的爱,让阿丹感到爱的不同。只是现在...,萧亚不愿去想太多。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八)呢?
    • 不用再见(九)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暑去寒来,季节变换着,鱼雁传送着阿丹和萧亚的爱情。每一个月左右,阿丹都会坐火车去看看萧亚。但生活并不仅仅只有爱情,还需要牛奶和面包。阿丹和萧亚的最现实的眼前问题,就是两地分居。阿丹有自己的想法,想让萧亚直接考所里的研究生,不失为简单直接的办法。为此阿丹去人事处打听过,有关所里招研究生的事,处办秘书唐大姐一听是阿丹为他女朋友来打听,非常热心的给阿丹介绍,并告诉阿丹,所里也有政策帮助解决两地分居问题,但要求在所里的这一方要有高级职称,至于调来之后,能否专业对口,就不能作保证。阿丹很是兴奋,算算自己,在研究室很受重用,已经独立承担着重要的工作,提高级职称也基本就是在等年限的杠杠。

      萧亚对阿丹的计划,倒不是很热心。考阿丹他们那个号称中国名牌大学大全的研究所,作为一个非名牌,专业又不相近的她,可能难度不小,把握不是很大。等阿丹具有高级职称之后办理调动,谁知道这几年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况且政策能不能具有连续性,这都是问题。萧亚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最简单实际的办法,让阿丹调到她们单位,凭着阿丹的能力,在她们单位干出成绩,不会有问题。对于让阿丹为了爱情,离开大城市,她不怀疑,但让阿丹放弃他蒸蒸日上的事业,她的心里并没有底,萧亚知道,事业在阿丹心里的比重。不过还是想试试,她想到了王姨。作为一个女人,萧亚只想把生活稳定下来,这漂泊的滋味并不好,需要一个能安静休息的港湾,阿丹爱她,她也爱阿丹。

      贵为厂长夫人,巴结的人,不用多说。不过这王姨为人热情,没什么架子,也知道严把自己的嘴巴,室里的人都挺喜欢她的,萧亚也一样。不过,王姨对这位漂亮的女大学生,还是有着自己的想法,但从没提起过,萧亚还是能隐约感到一些。
      “王姨,都说厂里将开发生产民品,是真的吗?”
      “谁知道,反正我也快退休了,大概吧。”王姨从报纸上抬起了头。
      “王姨,你说,要是厂里要开发民品,是不是要组织一些技术人员。”
      “怎么,你想去?”
      “那倒不是。”萧亚停了一下,“我这是替我同学打听打听。”
      “哪位同学?”
      萧亚的脸有点红,“就是你见过的那位同学。”
      “那位阿。”王姨笑眯眯地拖长了声音,“这样吧,我也说不好,今天晚上刘厂长会在家里,要不然来玩,问问刘厂长。”
      萧亚决不会想到,正是有了这第一次去王姨家,她的人生轨迹发生变化。

      刘厂长的家,在宿舍区的后半部的一栋小楼里,有着几间特大套的小楼,住着工厂的几个主要厂级领导。当萧亚提着一些水果,敲开刘厂长的家门时,王姨好像早有准备地过来开门,热情地拉着萧亚的手,“快进来,快进来。老刘,老刘,小洋,萧亚来了。”

      刘厂长从里屋走了出来,军人出身的刘厂长,身板挺直,刘小洋的眉眼就是他爸爸,刘厂长的翻版。刘小洋,也从房间出来,和萧亚打个招呼,又回房去了。刘厂长一改平时的严肃,笑呵呵地萧亚说:坐吧,你王姨说你有事想问问,到了家里就别客气,只要不涉及到纪律,机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刘厂长的家,也比较简单,都是一些配置的家俱,萧亚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王姨给萧亚到了杯水,
      “谢谢!”
      “坐下,不用客气。”王姨在萧亚的肩膀上按了按。
      “厂长,听说厂里准备开发民品。我有个同学,可不可以有这个机会调来。”萧亚开门见山,直接了当,觉得王姨不会不把她登门的目的告诉刘厂长。

      “是这样的。由于生产不饱和,经济效益下滑,厂里也在做这放面的准备,项目基本选定,如有可能,我们会尽快上马。我们这种处在内线城市的企业,地理位置不太好,一直都有对人才的需求。如你同学确实不错,我们会考虑的”刘厂长也没什么废话。
      萧亚简单地把阿丹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刘厂长表示比较感兴趣,告诉萧亚,如确实想来,可以正式申请办理调动手续,在接收方面,问题不大。刘厂长随便问了问萧亚的一些工作生活,坐了一会,回自己的房间。萧亚又和王姨闲聊了一会,起身告辞。
      “小洋,小洋,来送一下萧亚。”
      “不用,不用。”
      “天晚了,还是让小洋送一下吧。”
      从刘厂长家走到宿舍,也就七八分钟吧。一会就到了萧亚的楼下,两人站住了,“怎么,不请上楼坐坐。”刘小洋狡黠的眨着眼睛说。“不好意思,有点晚了。”“但愿下次能有机会。”刘小洋笑着对萧亚说,说完转身告别萧亚回去了。萧亚也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刘厂长的一席话,似乎让萧亚吃了颗定心丸,剩下的就看阿丹的了,萧亚不禁多了几分憧憬。

      当然,有了第一次,自然会有第二次。当王姨再邀请去玩时,萧亚也不好过多的推辞,起码她和阿丹的面包还没有解决。每次都由刘小洋送回来,虽然交谈不是很深,萧亚对刘小洋的印象还是有点颠覆,不像是一个纨绔子弟,热情,风趣,知进退。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继续〜
    • 不用再见(十)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元旦就快要来临,阿丹这次还是坐车过去,去看自己心爱的萧亚。还要给萧亚一个意外的惊喜,所里有一个和法国合作的项目,经专家推荐和英语考核,阿丹要去法国进修半年,这无疑对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有着极大的帮助。事业,阿丹想到的是事业,这也许大概也是阿丹人生里一个小小的疏忽。阿丹有些天真,他有点忽略了萧亚的感受,男人的事业有时并不是女人在乎的关键,女人更关乎的是男人为她们的牺牲和付出。当多年以后,阿丹明白了真正的生活,面包才是基础,爱情也许只是那甜蜜的果酱,虽有些刻薄,如烟的往事还是早已飘换成虚无。

      一想到要见萧亚,阿丹就有点迫不及待,天还没亮,就到了火车站。其实离开车时间还早,阿丹有点无聊,突然一阵好听的叮叮咚咚的音乐声在嘈杂的大厅里,显得特别的悦耳。阿丹顺着音乐声看过去,原来声音是从车站大厅角上,一个卖各种小玩意的柜台上的小小音乐盒发出的,心形的底座上有两个小人随着音乐来回移动,从远到近直到嘴碰到一起,然后又慢慢分开,不断重复,同时又在闪着彩灯的小圆盘上转动,阿丹一下喜欢上了这个小小音乐盒,他知道萧亚也肯定会喜欢。买下,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他要送给萧亚。

      当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后,夜幕悄悄地合上了帷幕,喧嚣归于寂静,偶尔传来的是邻居家不清晰的电视话语声。南方冬季的夜晚还是比较寒冷,阿丹萧亚紧紧的坐在一起,感受不到有些逼人的寒气。
      “萧亚”
      “嗯?”
      “你看”,阿丹这才从包里把音乐盒拿出,打开包装盒。
      “萧亚,把灯关上。”
      在灯关掉,房间暗下来之后,阿丹把上紧发条的音乐盒放到了桌上,叮叮咚咚,简单好听音乐声响起,是《致爱丽丝》。两个小人在闪烁的彩灯中,旋转着,慢慢地把嘴凑到了一起。萧亚笑了,一种发自内心深处幸福而满足的笑。
      “阿丹,你看是不是就是咱俩。”萧亚撅着个嘴,在阿丹的嘴上嘬了一下,阿丹给了萧亚一个热烈的拥抱。两人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静静地拥抱在一起,看着两个小人在音乐声中,一圈一圈地转着,一遍一遍地吻着,仿佛那就是他们的自己。
      “阿丹,我想,将来的新房就要这么浪漫。”
      “会的,一定会的。”阿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萧亚第一次在他面前谈结婚,也许是萧亚的一种暗示。当然在阿丹的心里,早已不知和萧亚已经结了多少次,各式的婚典都已演练多次。
      “阿丹,结婚时,我就想只有我们两人,一个静静的两人界。我悄悄地把自己嫁出去,你悄悄地把我娶回来,让我好好地爱你,你会感到一个不同的爱。?”
      “我的萧亚真浪漫。要不然,咱旅行结婚。”阿丹看着怀里的萧亚。
      “去哪儿?”
      “你不是没去过北京吗?要不,去北京。”
      “北京?。好...,人有点多。”
      “人少...,对!香格里拉,天堂,那肯定人少,在天堂完成我们的婚礼。”两人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开心。其实,不管是阿丹,还是萧亚,两人在一起,做了一个一辈子最浪漫的一个梦。

      “萧亚,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所里最近在安排我法国进修,约大半年,外事处正在办理,最快下月可能就要动身启程。”
      这消息确实让萧亚感到吃惊,太突然了,一丝觉察不到失望在萧亚的眼睛里闪过,不过她还是为阿丹感到高兴,她知道事业在阿丹心里的分量。
      “我舍不得你,不想和你分开,不知要等多久才能...”
      “不要这么说,阿丹。”萧亚用嘴堵住了阿丹的嘴,萧亚心里也是有点伤感。阿丹说的是实话,计划初定的时间比较紧张,基本要延期。只不过阿丹这句话的验证是在十几年后,两人绝没想到,这一别,成了实际意义上的永别。

      “王姨老是要我去玩,不想去。可又不太能过多的拒绝,每次都是她儿子刘小洋送我回来,弄得我很心烦,不过人家也没说什么,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阿丹心里有些警觉,不过他还是不太在意,他相信萧亚,也相信爱情,可他忽略了爱情以外的东西。
      “上次刘小洋送我回来,还要把他的军大衣往我身上披,吓得我跑了会来。”
      “哟,还怕他吃你!”阿丹打趣到。
      萧亚白了阿丹一眼,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虽有点轻描淡写,但她确实很烦,厂里的风言风语,她也听到一些,说她在和刘小洋在谈恋爱,只是不想告诉阿丹,以免阿丹担心。
      “萧亚,等着我,等我回来,咱就结婚,去香格里拉。我们还要有孩子,我们要有五六个孩子”
      “嗯,你有那么厉害。”萧亚静静的偎依在阿丹的怀里,听着浓浓的情话,“我唱个歌给你听,...阿弥陀佛坐中央,四大金刚站两旁,菩萨,保佑,保佑,保佑我平安地做和尚。”从萧亚嘴里出来的是一首调皮的儿歌,两人嬉笑成一团。
      小和尚想菩萨保佑自己平安地做和尚,萧亚是想菩萨保佑自己的爱情?也许吧。当然阿丹觉得一切都会水到渠成,自然不会记得,也不会想到,刘小洋这三个字竟成了他这一辈子的一道坎。更没想到,不论是他,还是他不认识的刘小洋,都是萧亚生命中的过客。造物主的戏弄,或本就不该,一个美丽的梦,醒来时,早已事是人非,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的是那许多青丝的烦恼。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不用再见(十一)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他的相思,他的苦恼,他的开心。他的生活...,阿丹把想说的话,不管条理顺序,都记在笔记本上,周末全放在信封里,寄给万里之外的萧亚。然后,又在焦急的盼望中,等待着萧亚的回信。一来一回,总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所读的信是萧亚对他上封信的回复。阿丹并不在巴黎,在巴黎的西南面,离巴黎市中心也不是很远。阿丹除了看书学习,请教外籍同事外,就是思恋萧亚。他不想延期,把一切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争取按时回国,娶他心爱的萧亚。
      萧亚细心地读着阿丹的每一个字,那是阿丹在对他说话。再用心把她想说的话,写在纸上,寄给阿丹。法国的来信,同事们都知道,萧亚有个男朋友在法国。明明有男朋友,却和刘小洋走得那么近,况且刘小洋的身份又比较特殊,看法也就自然,萧亚确实很苦恼。自己并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但总不能一个个的去说,我只爱我的男朋友吧。几次,萧亚很婉地告诉刘小洋,她有男朋友,不要过频地来找她,不知刘小洋装糊涂,还是故意听不懂,总和萧亚打着哈哈,不过,刘小洋也没怎么样,并无过格的行为,萧亚也只能点到为止。有时想对王姨说一说,王姨根本就好像没那回事一样,每次有阿丹来信时,王姨总会很关心地问问,什么时候会来呀,定没定什么时候办事等。
      生活就这样,在给你带来无比期望的同时,又在给你增添着无尽的烦恼。好在时间不停地走,再有一个半月,阿丹就要回来了,萧亚有些欣慰。阿丹的又一封信,放在了萧亚的桌上。对面的王姨捧着茶杯,笑着问萧亚:那位在法国的同学?快回来了吧?
      “是,大概还有一个半月左右。”
      “对了,萧亚,刘厂长昨天从部里回来,厂里的民品项目正式批准立项,估计很快就要开工了。厂长今天在家,要不要找厂长谈谈男朋友调动的事。”
      萧亚心里知道,没有这个必要了。但她开过口,还是善始善终位好,好好谢谢厂长和王姨关心,也算是一个了结。
      “那谢谢王姨,我今天过去,代我谢谢厂长。”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不用再见(十二)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有一个多月没有收到萧亚的来信,阿丹有些着急,大概萧亚知道我快回去了,怕再寄信,收不到,阿丹心里安慰着自己。终于在既定时间里,完成了学习计划,阿丹开始做返程准备。他没有告诉萧亚,他的具体时间,他要给萧亚一个大惊喜。他计划先到所里,给领导汇报一下此行的成果,然后去人事处开结婚介绍信,找萧亚去,他们要去他们的爱情天堂,香格里拉。
      回来了,终于会来了,阿丹有些迫不及待。但很诧异,在他的办公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封萧亚的来信,应该是萧亚大概根据他的时间,给他寄的。信里的笔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但信的内容,让他觉得就像是没穿衣服三九寒天,一下子掉入了冰窟,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一个穿心透骨的冰寒,血液骤然停止。信的内容很简单,一如萧亚给他写得第一封信一样,寥寥数行:
      阿丹:你好!
      谢谢你的爱!
      我们分手吧。我已搬走,不用来找我,我不会见你的。
      祝你幸福!
      萧亚

      阿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当再次站起来,精神惶惶惑惑,有点摇晃地朝外走去。
      “阿丹,你没事吧。”同事关心地问阿丹,阿丹摆了摆手,遥遥晃晃地走回宿舍,摔倒在自己的床上。好几天里,偶尔也会起床,默默无语地四处走走,要不然就一个人呆呆地在房间里,把萧亚的信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看,想发现任何一点可以有任何提示的地方,一切枉然。
      又一个不眠之夜后,阿丹拎着包出门,但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去找萧亚,她不会见他。去哪里,不知道,去多长时间,不知道,回来吗,不知道。不知道要干什么,还是到了火车站。坐在候车厅的长椅上,看着匆忙过往的人群,呆呆地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一个念头闪过,香格里拉,对!去曾和萧亚约定要去的地方。
      对如何去香格里拉,阿丹早就研究好了,先去昆明,再到大理,从大理坐汽车就可以了。低垂的蓝天,飘浮的白云,天边的雪山,脚下的草原,和阿丹心里想像的一样,是一种纯净透明的安详。阿丹似乎看到在草原另一边,是赤着脚的萧亚,走在厚厚的青草上的身影。
      “萧亚”,阿丹声嘶力竭地喊着,朝那身影飞奔过去,但他似乎永远追不上那影子。阿丹慢慢感到气力在耗尽,阿丹跪倒在地,看着越来越远地影子,阿丹嘶哑地喊道“萧亚”,然后扑倒在地。
      当阿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啦”,印入眼帘的是一张老喇嘛慈祥的脸,室外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阿丹不记得任何东西,张了张嘴,想坐起来,老喇嘛做个让他躺下的手势。“你已经睡了两天了,是几位路过的牧民把你背到了这里。”老喇嘛用它不标准的汉语说着。“我检查过,你身体没有大碍,用你们中医的说法,叫做气血攻心,加上你好像没吃什么东西,昏倒过去,多亏那几位牧民救了你,修养几天,你会很快就会恢复的。”
      “谢谢大师”阿丹还是坐了起来,看着慈祥的老喇嘛问:大师能否请教?
      老喇嘛双手合了下什,“请”。“我那么爱她,她也爱我,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再一起?”阿丹问到。
      “因未必有果,果肯定有因。”
      阿丹愣了愣,“既然没有果,那我为什么还要爱她?”
      “你看”,老喇嘛指了指窗外天边的雪山问“漂亮吗?”
      “漂亮”,阿丹答到。
      “那是女神。”老喇嘛双手合十说着。
      “我还能见到她吗。”
      “你已经见到她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不用再见(十三)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当晚上萧亚敲厂长家的门时,开门的是刘小洋:我爸他们出去,一会儿就会来,进来坐吧。
      萧亚有些迟疑。
      “进来吧,我还不至于那么恐怖吧。”
      萧亚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刘小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东聊西聊。突然,刘小洋走到萧亚的面前,萧亚吓一跳,也站了起来,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
      “萧亚,我很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嫁给我吧,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这句话,我憋了好久。”
      该来的,还是没能躲得掉,“刘小洋,我有男朋友,你知道的。”说完,萧亚就要往外走。刘小洋伸手把她拦住,“是,男朋友在法国。他是他,我是我,萧亚,嫁给我,我喜欢你,会让你幸福的。”
      “谢谢你,刘小洋,我真的要走了。”
      “萧亚,答应我,我会比你男朋友对你好百倍。”
      萧亚不再多说,左躲右闪,只想尽快离开。刘小洋一下抓住萧亚的两只胳膊,“刘小洋,干什么。”萧亚这时有些害怕起来。“萧亚,做我老婆。”萧亚开始厮扯刘小洋的手,想脱开刘小洋,刘小洋反而一下抱住萧亚,嘴要往萧亚脸上蹭。“刘小洋,刘小洋...”萧亚躲避着有着酒精味的脸,使劲挣扎着,刘小洋抱得越来越紧,萧亚有些透不过气,“来人,救命,刘小洋,坏蛋”,萧亚的这些有些徒劳,刘小洋是铁了心,把萧亚往沙发上压。萧亚开始哭了,刘小洋,放开我,你不能这样,萧亚一边哭,一边挣扎厮打。刘小洋把萧亚紧紧地压在沙发上,“刘小洋,求你,别,求你,别。厂长和王姨快回来了,刘小洋,放掉我吧,求你。”刘小洋不吭一句,只有重重的呼吸。萧亚的挣扎都是些徒劳,萧亚闭上了眼睛,眼泪不住地从眼角流出来,心中泛过是一阵阵的抽搐般的疼痛。
      准备回家的刘厂长和王姨回家,正要上楼,一阵急促的脚步从楼梯上响起,萧亚疯一样地从上面冲了下来。
      “萧亚。”王姨喊道,但萧亚根本就不回头,在抽泣声中跑远。当两人疑惑地回到家里,看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刘小洋,看着刘小洋衣衫鞋裤不整,两人也就有些明白。再问刘小洋,支支吾吾,躲躲闪闪,刘厂长心里咯噔一声,“老王,咱赶紧去看看萧亚。”两人匆匆忙忙直奔萧亚住处。
      萧亚镇静地划开自己的手腕,静静地躺在床上时,觉得自己越来越轻,飘浮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大草原,蓝蓝的天空里,飘着几朵白云,阳光下的雪山静静地伫立在地平线的那一端,显得特别的安详。光着的脚的下面,是很柔软的青草。远处有个人影好像就是阿丹的,她想跑过去,迈不开步子;她想喊,可发不出声音,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地,慢慢地下沉,耳边断断续续有儿歌声传来:阿弥陀佛坐中央,四大金刚站两旁,菩萨,保佑。保佑,保佑我平安地做和尚。似乎有人在喊她,萧亚,萧亚...。
      当萧亚睁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闻到的是来苏水的味道。“醒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纪大的护士,正在给她换输液瓶。“真傻,孩子。要不是刘厂长他们把你送来及时,刘厂长和他儿子又给你输的血,傻孩子,你可能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萧亚的眼中又噙满了泪水,把脸转了过去。“刘厂长家的王姨,一步没离,在看护你,这不,刚出去打水去了。”萧亚咬着自己的嘴唇,心一阵阵地在抽搐,她不明白,为什么还要醒过来,让她面对这痛苦的人生。
      “傻孩子,人啦,一生总有许多磨难,唐僧八十一难,才取得真经。孩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去的人,别傻了,孩子,啊。”老护士在唠叨着。

      当阿丹把最后三个底盘放在传送带上:凤姨,做完了。“行,也差不多一个小时,准备收机器。”凤姨答到。阿丹和凤姨在收拾擦洗机器,原料,萧亚和几个女工把最后几个成品报装好,放进盒子里。
      “好了,下班吧。”凤姨对几位包装女工说到,萧亚她们站起身,萧亚和阿丹相视对笑了一下,彼此笑的倒是很坦诚,和几位女工一起走出房间。萧亚心里不知道阿丹会不回在背后目送她,那是他的习惯。
      躺在床上的萧亚,心里有些乱,阿丹是她尘封这记忆,她不愿去碰,因为不想让自己痛。今天的突然相见,吹去了上面的浮尘,又翻开来,心中泛起的是一阵阵苦涩和无奈,不知为啥造物主要如此作弄人。
      身边是她熟睡的女儿,女儿才是她最真实的唯一,才是她最大的安慰。透过窗帘,隐约可见路灯下树木婆娑起舞的影子,偶尔传来汽车滑过的声音。伴随着女儿匀称的呼吸声,苦涩和无奈只是一些过往的缥缈,心淡如水,人淡如菊,萧亚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觉得自己又赤脚走在青青的草地上,蓝天白云...

      翻来覆去是睡不着的阿丹,他确实是目送萧亚离开车间,目送萧亚是他的习惯,估计这一辈子都改不了了。叶涵,曾经的萧亚,现今的萧亚,不断地在他脑海里重叠出现。曾经的他爱萧亚,爱得那么深,爱她的优点,爱她的缺点。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位老喇嘛的话,女神,人们在敬拜女神时,想到的永远都是最美好,萧亚就是他心中的女神。叶涵呢?身边躺着的叶涵,他喜欢她的优点,也看到她的缺点,因为他成熟了,这就是生活,叶涵是他的女人,想到这,阿丹心里有些坦然。阿丹觉得,人这一辈子,最容易的事是忘记,最难的事也还是忘记。“你已经见到她了”,老喇嘛说的另一句话,是的,一直在心里,对那过往的一切还是不能完完全全的割舍,不能完全,还是存放在心里吧。阿丹仿佛又来到了天堂,蓝天,白云,草地,还有那喇嘛庙...
      星期六的早上,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白云,远远可见的是波光粼粼的安大略湖,除去市中心凸起的高层建筑外,整个都城市掩映在团团绿色之中。
      “叶涵,下个星期,我不去上班去,好吧?”
      “是的,你应该早就该在家修整修整,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准备准备吧。”
      阿丹想到了休息,让心平静休息。生活一直要继续的,阿丹他们在重复着许多新移民的同样的生活,打工,上学,工作...。九月份,阿丹就要上学去了。
      “爸爸,啾啾。”三岁的儿子抓着阿丹的裤腿,“要和爸爸玩啾啾,来,乖。”阿丹弯下了腰,和儿子趴在地板上,
      啾啾----!

      ------完------

      后记:文中所有人物的姓名全是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这么快就完了?还以为刚开头呢
        • 对不起,没有“八”,手误,还不清楚如何更改。下面也许还会续,也许就太监了。
      • 写得真好。
    • 写的真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