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四月，燕妮就读的ESL英文班开学，她开始了在多伦多的学生生活。学习英文，在中国的大城市，是一件时髦的事情，在职人士到各种各样的英文班学英文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尤其是这十多年出国风越刮越猛，外资企业合资企业也纷纷在中国开花结果，人们对学习和掌握英文的迫切需求，已经远远超出了之前的任何时代。更不要说中学大学的在校生，家里稍微有点办法的，哪个不是盘算着出国升学，所以学子们对学好英文的热情空前高涨，曾经在校园流行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真言，已经被“学好英语，走遍天下都不怕”的事实代替了。
燕妮其实很喜欢在中国学英文的气氛，喜欢和差不多背景的成年同学一起憧憬和交流对未来生活和外面世界的渴望，而她的英文程度，在国内人士中的确算是出众，所以在班上常常带给她高人一等的自得。在出国之前，她甚至花了上万人民币参加一个当时很时髦的英文集中营，四个星期的时间住在由外籍人士任教的学校中，课上课下都只能说英文，让学生感受在英文环境中学习英文的不俗效果。那个时候，燕妮觉得自己很适应，老师们都象朋友一样热情友好，对学生永远赞不绝口，让她真地觉得自我感觉好极了。而现在她才明白，英文集中营创造出来的英文环境，和真正在外国的生活环境，真是两样截然不同的东西，人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就好像在上海的泰食餐厅吃顿饭，和到泰国去旅游完全是两回事一样。
说起来，ESL还是政府为新移民提供的一项福利，目的是为移民提供免费学习提高英文能力，以便能尽快适应和融入当地社会，找到工作，安身立业。学校的老师一半是有ESLT执照的专业人士，而另一半就是居住在附近的义工，大半是在家闲着并且热心公众的家庭主妇或退休老人。学生则是来自不同的国家的新移民，中国、印度、巴基斯坦、俄罗斯、罗马尼亚、伊朗，大都是贫穷落后国家或者社会主义国家，各种年龄各种背景都有，很多人脸上身上都带着被生活压迫着的沉重，对人和事的不信任，死里逃生的庆幸和茫然，以及对自己与新环境格格不入的不甘心，这些都是燕妮非常熟悉的表情，在中国，这样的表情时时处处可见，几乎成了群体特征。她就是因为厌倦了生活在这种表情当中，才决定出国的，但没有想到，在万里之外的这个学习班里，同样的环境和表情又像冰冷的湖水一样向她涌来，几乎令她窒息。
从第一天起，燕妮就不喜欢这个ESL学习班，它的气氛总是带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那种和地铁里面类似的失落感气氛，处处提醒她深藏着的自卑。中国人的乡土观念格外根深蒂固，就像长在大树上的叶子，只能在自己生长的树梢上碧绿挺括，一离开了树，马上就缺了底气，觉得飘零，所以总爱说“人离乡贱”，而且喜欢和其他异乡的中国人扎堆，一起生活在怀乡的真空里，不肯面对外面的环境，更不要说融入。而这样的状况正是她努力想要避免的，所以当第一天上课的时候，那个叫“海伦”的沈阳女子主动过来想和她用普通话攀谈，就被她冷冷地回避开了。她觉得自己再沦落，也不用和海伦这样没有一技之长又姿质平平，只能牵着丈夫的衣角移民到加拿大来的妇女打交道。
在这样的失落中，她的思绪不断地逃往对温哥华的浪漫一夜的反复回味，经过那一夜，她主观地认为自己已经和这个国家，或者说和移民们常常挂在口上的“主流社会”建立起某种联系，这种联系又帮助她找回已经久违了的优越感，让她几乎是带着怜悯地注视来学校上课的移民们，为他们脸上藏不住的抢夺气感觉抱歉。多伦多这样多中国人的地方，在街上不时能够看到华人女子和洋男人的组合，出于无法言喻的心理，遇到这样的情侣，燕妮总忍不住多看几眼，在心底评估一下。像杰弗和安安当然是上上签，她心底渴望着自己和迈克也能做到那样，她就心愿足矣。
但是自从温哥华回来之后，燕妮发现自己几乎无法联络上迈克。他的电话没有人接听，四声之后自动转入留言信箱。燕妮不说话，只是放下话筒然后再拨，再拨，再拨，直到手指都累了，那一头永远只是传来冰冷而礼貌的留言问候：“...不幸地是，我现在无法接听...”他不是无法接听，而是不想接听，燕妮挂上电话，简直有失声痛哭的冲动。
打不通电话，她转而给他发邮件：“你在什么地方？我一直找不到你，非常想念。希望能够尽快跟你联络上，请回信或给我电话。” “你在温哥华吗？还是出差去了？我很挂念你，给我打电话吧。” “今天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有听，我也没有留言。你忘了我了吗？我却没有忘记那一夜。吻你。” 然而所有的邮件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到最后连燕妮都不能相信自己竟然写下如此肉麻的句子，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
在这样甜蜜和痛苦的交织中，燕妮走钢丝一样漫步在云中。她对周围世界丝毫不感兴趣，每时每刻只是沉浸在自己内心的情感涡流里，她的心仿佛已经飞到遥远的西岸，这个英文班也好，这个城市也好，都不过是她暂时路过的地方，她的前途和世界与这里仿佛完全不搭界，所以她根本没有心思在这里学下去。在经过最初的一个星期之后，燕妮终于对这个学校和周围的人完全倦怠甚至厌恶了，没有通知任何人，她中止了曾经盼望过的ESL学习生涯。
在燕妮决定停止上课的这个周末，她约安安出来喝咖啡。自温哥华回来，她俩还没有机会见面，基于这短短两周所发生的情绪上的巨变，燕妮发现安安竟然是自己第一个想要倾吐感觉的人。出于女人本能地同性相斥，她对安安并不是那么推心置腹地接受，但是每当这种重要时刻来临，她总是情不自禁地投向安安，渴望听到她的意见。
习惯性地，在见安安之前，燕妮又刻意地修饰过了。米白色拉夫-劳伦的羊毛连身裙，贴身的设计勾出她修长起伏的身体曲线，领口开得低，配一挂粉红色六本木珍珠项链。裙子是在温哥华买的，柔软的高领护着她的小圆面孔，衬得脸粉红绯绯，配上浅浅的微笑，她看起来十足上流社会名媛的样子。
燕妮一向痛恨黑棕灰，她喜欢浅色和亮色的衣服，料子要柔软，做工要细，在这个年代，要满足燕妮的标准，只有买昂贵的名牌货。进了名牌的门槛，一条裙子一万多元，皮包六七千元，当真是钱花得象流水一样，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过意不去。在上海的时候，钱来得容易，她也不痛惜，虽然常常被人另眼相看，也能自我安慰那是别人嫉妒。毕竟上海从来都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舞台，只看成果，不究其根源，不止上海，香港，纽约，东京，巴黎，哪个大城市不是这样呢？燕妮对着镜子象好莱坞明星一样明快地笑起来。
当安安到公寓来接燕妮的时候，燕妮差点认不出她来。安安竟然把留了多年的招牌长头发剪短，打薄成小男孩样式，带着一点天然卷贴在面孔周围，显得她的大眼睛尖下巴更加出挑。已经是四月初，天气开始回暖，安安已经换上薄料子白衬衣，一条没有牌子的灰白旧牛仔裤和浅绿色平底皮鞋。她的面孔晒成金棕色，没有化妆，只在唇上涂着肉红的唇膏，在阳光照耀下，嘴唇就好象是半透明的。每一次见到安安，都令燕妮打从心底升起嫉妒，她怎么都不相信女人可以象安安那样不修边幅仍然精致漂亮得象法国女明星。安安仿佛天生的幸运儿，拥有最好的一切，而且拥有得那么理所当然，完全不当一回事，所以更加令人羡慕，有时侯燕妮真希望自己也能够象安安一样从容和幸运。
一坐下，燕妮就开门见山地说：“我退学了。”安安点点头，好象早就估计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甚至她几乎是带着歉意地对燕妮说：“没关系，这种政府办的免费学校，质量是靠不住的，你不去浪费时间也好。”
燕妮松一口气，她曾担心安安会不认同自己的决定，虽然她知道安安决不是会干涉别人的那种人，但对着安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提着一口气，生怕会一不小心失风。
燕妮斟出菊花茶，俩人坐在阳光充沛的客厅里聊天。安安细细地打量燕妮，很高兴地看到她看起来气色比以前好，人也愉快得多，叫人满放心的。安安暗自觉得建议燕妮去旅游还真是做对了。
燕妮有一双长长的凤眼，笑的时候象猫一样眯着，特别地娇媚，让人看上去舒服。她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安安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外衣，那是一件漂亮得出奇的银狐皮短外套，黑色的长毛到毛稍部分渐变成白色，果然就象洒了一层银屑。“我喜欢你的狐皮外套，比国产货漂亮多了。”
“谢谢。去年到魁北克城的时候买的，那边的设计更摩登。我喜欢它简洁，不过现在这个时节白天穿就热了些。”安安轻轻地偏过头，思绪好象回到很久远之前，“我好象一直就偏爱毛皮。你记不记得，以前在上海的时候，我和你就常去逛皮草店？那时候也没什么好东西，东北出的貂皮大衣都老土得不行，我们也买不起，但老忍不住去看。现在想起来，还真怀念那些日子，真正是花样年华。”
“现在上海的皮货都是广东来的，样式是好多了，可做工不行，料子也不好。”燕妮摸着柔软的毛皮，感叹起来：“就跟上海一样，看起来精光灿烂，都在面子上，下面乱糟糟地都不好意思看。还是你最有眼光，一早就出国，现在什么都好了，我们可是刚刚起步。”
“你现在不也出来了吗？而且你这么能干，很快就适应了。”安安看了看腕表，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我要带你去 Diplomatico - 多伦多最好的咖啡馆 - 喝最地道的卡普奇诺！”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燕妮其实很喜欢在中国学英文的气氛，喜欢和差不多背景的成年同学一起憧憬和交流对未来生活和外面世界的渴望，而她的英文程度，在国内人士中的确算是出众，所以在班上常常带给她高人一等的自得。在出国之前，她甚至花了上万人民币参加一个当时很时髦的英文集中营，四个星期的时间住在由外籍人士任教的学校中，课上课下都只能说英文，让学生感受在英文环境中学习英文的不俗效果。那个时候，燕妮觉得自己很适应，老师们都象朋友一样热情友好，对学生永远赞不绝口，让她真地觉得自我感觉好极了。而现在她才明白，英文集中营创造出来的英文环境，和真正在外国的生活环境，真是两样截然不同的东西，人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就好像在上海的泰食餐厅吃顿饭，和到泰国去旅游完全是两回事一样。
说起来，ESL还是政府为新移民提供的一项福利，目的是为移民提供免费学习提高英文能力，以便能尽快适应和融入当地社会，找到工作，安身立业。学校的老师一半是有ESLT执照的专业人士，而另一半就是居住在附近的义工，大半是在家闲着并且热心公众的家庭主妇或退休老人。学生则是来自不同的国家的新移民，中国、印度、巴基斯坦、俄罗斯、罗马尼亚、伊朗，大都是贫穷落后国家或者社会主义国家，各种年龄各种背景都有，很多人脸上身上都带着被生活压迫着的沉重，对人和事的不信任，死里逃生的庆幸和茫然，以及对自己与新环境格格不入的不甘心，这些都是燕妮非常熟悉的表情，在中国，这样的表情时时处处可见，几乎成了群体特征。她就是因为厌倦了生活在这种表情当中，才决定出国的，但没有想到，在万里之外的这个学习班里，同样的环境和表情又像冰冷的湖水一样向她涌来，几乎令她窒息。
从第一天起，燕妮就不喜欢这个ESL学习班，它的气氛总是带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那种和地铁里面类似的失落感气氛，处处提醒她深藏着的自卑。中国人的乡土观念格外根深蒂固，就像长在大树上的叶子，只能在自己生长的树梢上碧绿挺括，一离开了树，马上就缺了底气，觉得飘零，所以总爱说“人离乡贱”，而且喜欢和其他异乡的中国人扎堆，一起生活在怀乡的真空里，不肯面对外面的环境，更不要说融入。而这样的状况正是她努力想要避免的，所以当第一天上课的时候，那个叫“海伦”的沈阳女子主动过来想和她用普通话攀谈，就被她冷冷地回避开了。她觉得自己再沦落，也不用和海伦这样没有一技之长又姿质平平，只能牵着丈夫的衣角移民到加拿大来的妇女打交道。
在这样的失落中，她的思绪不断地逃往对温哥华的浪漫一夜的反复回味，经过那一夜，她主观地认为自己已经和这个国家，或者说和移民们常常挂在口上的“主流社会”建立起某种联系，这种联系又帮助她找回已经久违了的优越感，让她几乎是带着怜悯地注视来学校上课的移民们，为他们脸上藏不住的抢夺气感觉抱歉。多伦多这样多中国人的地方，在街上不时能够看到华人女子和洋男人的组合，出于无法言喻的心理，遇到这样的情侣，燕妮总忍不住多看几眼，在心底评估一下。像杰弗和安安当然是上上签，她心底渴望着自己和迈克也能做到那样，她就心愿足矣。
但是自从温哥华回来之后，燕妮发现自己几乎无法联络上迈克。他的电话没有人接听，四声之后自动转入留言信箱。燕妮不说话，只是放下话筒然后再拨，再拨，再拨，直到手指都累了，那一头永远只是传来冰冷而礼貌的留言问候：“...不幸地是，我现在无法接听...”他不是无法接听，而是不想接听，燕妮挂上电话，简直有失声痛哭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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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甜蜜和痛苦的交织中，燕妮走钢丝一样漫步在云中。她对周围世界丝毫不感兴趣，每时每刻只是沉浸在自己内心的情感涡流里，她的心仿佛已经飞到遥远的西岸，这个英文班也好，这个城市也好，都不过是她暂时路过的地方，她的前途和世界与这里仿佛完全不搭界，所以她根本没有心思在这里学下去。在经过最初的一个星期之后，燕妮终于对这个学校和周围的人完全倦怠甚至厌恶了，没有通知任何人，她中止了曾经盼望过的ESL学习生涯。
在燕妮决定停止上课的这个周末，她约安安出来喝咖啡。自温哥华回来，她俩还没有机会见面，基于这短短两周所发生的情绪上的巨变，燕妮发现安安竟然是自己第一个想要倾吐感觉的人。出于女人本能地同性相斥，她对安安并不是那么推心置腹地接受，但是每当这种重要时刻来临，她总是情不自禁地投向安安，渴望听到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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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妮一向痛恨黑棕灰，她喜欢浅色和亮色的衣服，料子要柔软，做工要细，在这个年代，要满足燕妮的标准，只有买昂贵的名牌货。进了名牌的门槛，一条裙子一万多元，皮包六七千元，当真是钱花得象流水一样，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过意不去。在上海的时候，钱来得容易，她也不痛惜，虽然常常被人另眼相看，也能自我安慰那是别人嫉妒。毕竟上海从来都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舞台，只看成果，不究其根源，不止上海，香港，纽约，东京，巴黎，哪个大城市不是这样呢？燕妮对着镜子象好莱坞明星一样明快地笑起来。
当安安到公寓来接燕妮的时候，燕妮差点认不出她来。安安竟然把留了多年的招牌长头发剪短，打薄成小男孩样式，带着一点天然卷贴在面孔周围，显得她的大眼睛尖下巴更加出挑。已经是四月初，天气开始回暖，安安已经换上薄料子白衬衣，一条没有牌子的灰白旧牛仔裤和浅绿色平底皮鞋。她的面孔晒成金棕色，没有化妆，只在唇上涂着肉红的唇膏，在阳光照耀下，嘴唇就好象是半透明的。每一次见到安安，都令燕妮打从心底升起嫉妒，她怎么都不相信女人可以象安安那样不修边幅仍然精致漂亮得象法国女明星。安安仿佛天生的幸运儿，拥有最好的一切，而且拥有得那么理所当然，完全不当一回事，所以更加令人羡慕，有时侯燕妮真希望自己也能够象安安一样从容和幸运。
一坐下，燕妮就开门见山地说：“我退学了。”安安点点头，好象早就估计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甚至她几乎是带着歉意地对燕妮说：“没关系，这种政府办的免费学校，质量是靠不住的，你不去浪费时间也好。”
燕妮松一口气，她曾担心安安会不认同自己的决定，虽然她知道安安决不是会干涉别人的那种人，但对着安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提着一口气，生怕会一不小心失风。
燕妮斟出菊花茶，俩人坐在阳光充沛的客厅里聊天。安安细细地打量燕妮，很高兴地看到她看起来气色比以前好，人也愉快得多，叫人满放心的。安安暗自觉得建议燕妮去旅游还真是做对了。
燕妮有一双长长的凤眼，笑的时候象猫一样眯着，特别地娇媚，让人看上去舒服。她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安安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外衣，那是一件漂亮得出奇的银狐皮短外套，黑色的长毛到毛稍部分渐变成白色，果然就象洒了一层银屑。“我喜欢你的狐皮外套，比国产货漂亮多了。”
“谢谢。去年到魁北克城的时候买的，那边的设计更摩登。我喜欢它简洁，不过现在这个时节白天穿就热了些。”安安轻轻地偏过头，思绪好象回到很久远之前，“我好象一直就偏爱毛皮。你记不记得，以前在上海的时候，我和你就常去逛皮草店？那时候也没什么好东西，东北出的貂皮大衣都老土得不行，我们也买不起，但老忍不住去看。现在想起来，还真怀念那些日子，真正是花样年华。”
“现在上海的皮货都是广东来的，样式是好多了，可做工不行，料子也不好。”燕妮摸着柔软的毛皮，感叹起来：“就跟上海一样，看起来精光灿烂，都在面子上，下面乱糟糟地都不好意思看。还是你最有眼光，一早就出国，现在什么都好了，我们可是刚刚起步。”
“你现在不也出来了吗？而且你这么能干，很快就适应了。”安安看了看腕表，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我要带你去 Diplomatico - 多伦多最好的咖啡馆 - 喝最地道的卡普奇诺！”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