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五。维多利亚女王节(Victoria Day)的长周末就在明天。应艾伦之邀,今天中午就要离开多伦多,驱车去往阿冈昆省立公园的雨湖,开始四天三夜的徒步露营。
这是我四五个月前已经约定好的一个短途旅行。那时根本想不到自己要面临一个大手术。手术前后,因为不知道出院后自己病情是否会发展成什么鬼样子,于是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状况,也不好主动取消了这次集体活动。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再想退出,已经来不及了。其余四个女士都眼巴巴地等着搭我车,要去野外放飞一下她们的初夏。我此时放弃,比打麻将三缺一还缺德。再说身体恢复的不错,自己的世界虽然暗淡了些,但还算安好,尽管大不如初。
没想到,这次徒步的时间和一个老同学闺女的婚礼正好在同一时间。我好生为难。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参加婚礼,毕竟自己也曾是恶疾缠身,去参加喜庆之事毕竟有些不妥。于是,不顾夫人的阻拦,决定和四位美女一同前往,展开自己第二人生的第一次背包徒步。
长周末前的周五,基本上大家都没有心思上班了。校长正在中国出差,副校长要去蒙特利尔参加闺蜜的婚礼,一大早就离开了学校。办公室静悄悄的。我到学校点了卯,待了一个小时,十点就赶紧回了家。背包还没打完呢。
下午一点半,急急忙忙收拾完东西,打好包。开车去位于维多利亚大道附近的一个小街道里面接第一位队友格蕾丝。这次徒步的四个队友,我认识三个。只有格蕾丝,我从来没见过。没见之前,就意识到她是一个非常小心的女士。不仅她自己不敢开车,格蕾丝还担心别人开车的规范。昨天,就一再叮嘱我,她家那条街限速每小时三十公里,并且埋伏了许多警察。我听后心里暗笑,说的好像她家附近像是打伏击战的丛林。她后来告诉我,她的一个朋友开车去接她,一连吃了两个罚单,差不多小一千加元。让她好心愧疚,自此有了心里阴影。我心说,过分谨慎的毛病可不是仅仅这一件事引起。为此,在结束旅行回多伦多的路上,和她唇枪舌战好一阵,让我都为自己作为爷们这么啰嗦感到羞愧。这是后话,文章最后再展开说吧。
准时接到格蕾丝后,又拐回头去接乔安。出了格蕾丝家,就上了401高速往西开。这时候401高速和以往一样,被堵的水泄不通。过了一个路口,就下了高速,拐到芬治街。这条以往车流顺畅的街道,里面竟然也塞满了车。心里感叹,毕竟这是夏天开始的第一长周末,憋了半年多冬天的加拿大人都心急火燎地往外涌。
接到乔安已经是两点零九分钟了,比我们计划的晚了九分钟。从乔安家出来,这次必须再上401高速了。高速上还是很堵,好在不久就拐到404高速。这条路似乎好了一些。
维多利亚女王节(Victoria Day)是加拿大的全国公众假日,定为每年5月25日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一,以纪念维多利亚女王的寿辰;而当日亦视为加拿大君主的正式寿辰。此外,对加拿大人来说,维多利亚日亦标志着夏季的开始,也是各家各户城外别墅的开启的日子。此节日亦为加拿大文化中的独有特色之一。虽然说这个带有殖民色彩的节日,现在越来越受左派人士的诟病。但还是挡不住广大人民群众享受初夏这种上了眉梢的欢呼雀跃。
计划两点半能到城边的国王城(King City)拼车(Carpool)停车场,接另外两个队友艾伦和简。因为堵车,到停车场时已经是两点五十二分。全部队友汇集一起,开始往北走。开到巴里的时候开始堵车,但好在也就堵了一阵,巴里再往北,车流就顺畅多了。途中在亨茨维尔附近的一个新开的汉堡王停了一下,我买了一个打折的汉堡套餐,大家上了厕所,然后继续往北开。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在聊天中倒是没有显得漫长。格蕾丝是做IT的,好像在一家公司做和银行有关的项目。她抱怨团队里面招了很多印度人,另外还要和在印度国内的一些外包团队接洽活,交流起来很不爽。谈起AI对IT产业的冲击,她倒是没有感觉太多,反而说项目的外包可能会使加拿大本地的IT行业萎缩。现在被领着做项目这些印度外包公司,没准不久就会替代加拿大本地的团队。当然谈论最多的是背包徒步。格蕾丝、简和艾伦三人认识的比较早,她们去年一起去了落基徒步。今年夏天格蕾丝和艾伦又要去冰岛徒步七天,而我今年八月份要参加艾伦组织的另一次徒步,去苏必利尔湖徒步七天;今年九月还计划飞温哥华去WCT(西海岸徒步道)徒步。WCT,格蕾丝和乔安已经去过,我在她俩那里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六点二十五分我们到了雨湖徒步道的起始处。这是一个靠着湖边的停车场。离停车场还有二十多公里的时候,柏油路变成了土路。艾伦说她在网上看到这段路坑坑洼洼,很难走。实际上还好,虽然是土路,但却很平坦,偶尔有很少一两个坑,我尽量开慢,所以车没有什么颠簸。路上有些小石子很讨厌,开车过去小石子就飞溅起来,砸在车上噼噼啪啪的,像是砸在我心上,一下一下地心疼。
从高速下来,一路上没有一辆车在我们的前后,路的两旁都是原始的林子,看不见一星点的人间烟火,我的车一过,尘土就飞扬飘散。天空很蓝很宽,林子很绿很深,土路很细很长,我的车子像是蚂蚁蜿蜒其中,让人感到安静、荒凉、空旷又寂寞。但没想到,到了地方,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不正经的地方,把车停了。不由感叹,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也很热门。停车场里出了车辆,就是一些摞在一起的独木舟。停车场有一个男女共用的旱厕,但没有垃圾桶。
停好车,大家开始卸行囊。我一出车门,就发现情况不妙。虽然这才是五月中旬,但蚊虫已是漫天飞舞。它们围着我们五个人嗡嗡直叫,似乎我们这五个活物让它们格外开心。它们今天终于要大饱口福了。
五人中三人都带了防蚊罩,只有我和乔安没有带。艾伦竟然还带的两个,她问谁要,乔安马上把手举的老高,像是课堂上争着发言的小学生,说我要我要。于是四个女士都戴上了黑色面纱。只有我要勇敢的面对这些小东西。当时这些蚊子虽然没咬我,但是在眼前飞来飞去,耳边嗡嗡之响,搞得心烦。好在艾伦借了她的防蚊喷剂给我。我喷在手上抹的脸上才算好一些。
大家稍作休整就准备出发了。我问不照相了,格雷斯说这么狼狈算了,不照吧。但自恋的我,还是忍不住让格蕾丝在湖边的牌子前给我照相留念。格蕾丝见我拍照,她也来了一张。背上背包,拄着手杖,过了湖边的小桥,大家开始沿着湖边往林子里前进。徒步道很平坦,一侧是湖,一侧是高大的松柏,像是城市公园里的林荫道。今天计划走4公里到我们预订的营地。到两公里处,看见一个营地的标识,是一号营地。我们订的就是一号营地。我问艾伦是不是这里,大家都说这应该不是吧,这才两公里。营地编号是按湖来的,这个湖应该不是我们营地所在的湖。
走到四公里处,已经八点多了。我们远远看到湖边有一处营地,但是似乎那里已经支起了帐篷,远远地还听到狗吠。莫非是有“鸠”占了我们的“雀巢”?等我我们一行人脱离徒步道拐进林子近到营地,先是看到一对中年男女,再是碰到一个老年男人,然后愚了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当然还有一“狗”当先的狂吠之犬。这是一家三代的白人家庭。老男人说这是他们订的营地,我们说我们也订了这块营地呀。老人耐心又和善地解释说这是独木舟营地,他怕我们不信,就拿出公园官方地图给我们看。确实如此。我们已经错过了我们的徒步营地。在加拿大的森林公园里,独木舟营地和徒步道的营地不同。独木舟的营地的标识都面向湖面,而徒步道的营地,在面向徒步道。
那个老人心肠很好,告诉我们前面还有一个独木舟营地,现在还没有人,我们可以去那里露营。于是五人背上行囊,继续往前走。我们徒步过去应该看不到营地标志。于是那家人怕我们迷路,就派了孩子过来给我们指路。将近九点,到了营地,看到帐篷。这时,那个老人也跟了过来,他告诉我们,你们非常不幸,那个营地已经有人了。我们就问老人可不可以共享这块营地,老人摇摇头,说这不是这里的规矩,他们已经订好,你们就离开吧。
老人和孩子离开。大家商量如何办?有两个不同的意见,一个是继续往前走看看有没有空的营地,二是往回走,回到我们预订的营地。这时天已经九点了,天马上就会暗下来。天黑以后很难搭帐篷,不如就地露营凑合一晚。经过讨论,五个人都同意在徒步道上搭帐篷露营。大家刚开始行动,那个老人和孩子又过来了。孩子说,他们家里商量说,我们可以和他们共用营地,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只允许一晚。我们五人都欣喜若狂,像是无家可归的失落,突然找到了归宿。这一家人太善良了,于是我们就又收拾起行囊往回走。到了营地天几乎黑了,大家手忙脚乱地急急忙忙搭起了各自的帐篷。然后把食物挂在树上。营地很大,他们家四人四帐,我们五人五帐,一共九顶帐篷,把营地搞得像个小村庄。一切完事,天已经黑透了,那家人渐渐散去,各自进入自己的帐篷,但篝火还在燃。我们也没开火做饭,胡乱吃了点东西,围的篝火聊了一会天,大约十点五人也各自钻入帐篷入睡。这一夜我睡得挺好。
看徒步的美图,看我博客《零度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