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人问我 “长大后你想做什么?“ 是在小学课堂上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政委”
没有别的原因,并非我出身好,觉悟高的与年龄不相称,真心是觉得政委很酷,跟后来“帝国时代”中的大法师一样,动动嘴就能让人心甘情愿给组织出力办事,就算国民党大波浪妖艳女特务都能给感化成烈女江姐
老师很赞许地上下打量我,仿佛逛菜市场花大兴萝卜铜钿买到了大兴安岭人参的赶脚
因为这出,我很快当上了班级的生活委员
管值日,管小人书,管打扫卫生,管小皮球,管乐队小号,管文艺演出,管班费。。。
事无巨细,打理的妥帖周道,因为八面玲珑,太会搞关系,还得了善意的绰号叫“X副官”
如果那阵有五条杠,我觉得我有资格抗上六条杠
可惜,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
进了初中,我恋爱了,对于学生来说,可能早了点
一边写情书的文笔节节高 另一边学习成绩一泻千里 成天脑洞大开 奇思妙想 这下死蟹一只了
学校是呆不了啦,只好堕落混社会
年纪太小,学堂门口学人家凹分,你懂的
好在,半条腿踏进工读学校之前,偶遇一个国营大厂的地下乐队,一色酷哥靓姐,我服气羡慕的那种STYLE,一番教导,我忍痛收心跟妹子拗断,悬梁刺股,苦读1个月考上了高中
上了高中,爹娘很严肃的问我,以后想想做什么?
我说,“”政委?“
爹娘差点没笑死,连共青团都没混上,差点失足摔进工读学校的垃圾,还想做体制中人?死不了你的!
找来我舅舅,让现代工人做我这个未来干部的思想工作,好好读书,天天向上,但愿祖上积德,坟头冒青烟,让我及时止损,实惠点考个旅游中专,毕业后进外资酒店当门童,一手拿薪水,一手拿小费,挖资本主义的板砖,铺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
梦想,一次又一次,没有悬念地,屈从了现实
我终究跟理想中命中注定的那个政委愈渐愈远
体制,组织,永远伟大,正确,光荣的党,跟我再无交集
如果当初不忘初心,坚持下去,积极向组织靠拢,可能党的干部队伍里会少一个猥琐不堪的雷震富,多一个风流倜傥的大叔
可恶的资本主义的腐朽气息,飘过太平洋还是那么香甜,诱惑我断送了自己将来总书记的修行,钩我出国,钩我脱钩
儿时的梦想,究竟有多少能成真?
也许,发痴追梦的过程才是最真,最纯
也许,梦想褪去后的现实才是最美,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