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调侃、各种吐槽、甚至严重到歧视的地步。反正亚洲女司机意味着bad driver:(
我正是亚洲女司机,不服气,我没有那么差好吗!
我不是亚洲女司机!sterotype! Profiling!
我每周要在高速上开500到750公里,单程120多公里,时间二小时左右。雪暴、冻雨、浓雾、暴雨、风速达每小时80公里的天气,什么路况我没经历过?但我从没出过车祸,没收到过警察的ticket (我敲敲木头,用力敲)。我可以灵活随意地变线换道、弯道超车,而且我车速不算慢,高速上一般在120、130,要不是怕警察给我ticket,我可能开到140、150去。在路上几乎没人滴我。在401GTA地区,车流量大,车少时速度快,车多时速度慢,快慢对车技各有不同要求,我都能handle好吗!
看看urban dictionary上对亚洲司机的描述:bad driver, 车速慢,换道不打灯、不遵守路上规则,不礼让,停牌不停,英语烂。再往下看,简直肺要气炸,已经是种族歧视了!我一连点了好几个反对。
在QUORA上有个问题:Why is there a stereotype that Asians are bad drivers, and is there any basis for this in reality?
答题的几乎都是亚洲人,从姓名看,是华人。各种解释加辩解。多说无益。我们要用行动证明自己开车开得好。其实也就两点,一是车技,二是attitude,这个包含安全意识,交通法规知识,以及礼让。第一点简单,第二点稍微复杂些,其实也不难,下文再说。
话说有一天,我开在401的最快车道上,前面那辆车磨磨蹭蹭,一直在100徘徊。我忍啊忍,一般我不轻易超车,觉得不nice,但看着我身后的车一辆辆都change lane超到它前面去了,它还没有意识到要加速,实在忍无可忍,也换线超车,插到它前面去,然后从后视镜里一看,嗨,是个男的,不是亚洲人!
哈哈哈,大笑三声,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开车可与骑马相比,车就是我的座驾。清晨五点半,大多数人还在熟睡时,我往停车场走去。零下21度,空气清冽,顿时睡意全消。黑漆漆的天上,一弯新月,两三颗星星。想起一首诗:“月亮是夜的伤口,每颗星星都像血滴。”月亮倒真是夜晚撕开的一道口子。星星却不像血滴,是泪滴。
点着火,热车的同时正好为车铲雪。上车,双手已冻僵,手套不管用。倒车出来,上路。空旷的街道,热闹前的寂静。
高速。每天的日常,也许我上辈子是路上的一颗石子。
多伦多的冬天总给人一种苍凉肃杀的感觉,不见一丝绿色的视野,狂风,青灰色的天空,辽阔,感觉好低矮。并排双向十六车道的401蜿蜒横穿多伦多,早上由西而东,晚上由东而西,一个夏天过去,晒得乌黑。秋日枫林红红黄黄,冬天雪泥横飞劈窗过。时不时身陷“前不见来者,后不见古人”的堵车迷阵,离家天犹黑,归家日早落。
仰头望天,一架飞机浮在天空中,像条鱼般慢慢游走,剩下我们这些人与车挣扎在路上。
也许我是后工业时代一颗被异化的螺丝钉。我还蛮喜欢开车的。
我喜欢开车从地下车库出来那一刻,车子从下面冲上陡坡,一跃而出,仿佛古代一员大将持枪纵马,冲到阵前,挑战对方将领。当然,我的面前没有一员大将,只有一条道路,我得赶紧开走,不能挡路。
我喜欢在路上,与后面的车拉开一大截距离的时候,从后视镜往后看,三、四条车道上,一大群车飞速朝我开来,车灯亮闪闪,飒飒飘扬如战旗,恍然若大兵压境,十万兵马正掩杀过来。
我喜欢自己能掌控的速度,越过一辆辆车,看两边的景物快速退去,风声在耳边呼啸,风驰电掣。。。
我喜欢在路上。路的两端,一端是家,进门后就是孩子家务生活,没有喘息;另一端是办公室,走进去,工作扑面而来,繁忙琐碎压力。Fully occupied。只有蜿蜒在高速公路上,可以放空,放空,再放空,可以任各种情绪、思绪纷飞,想心事、想刚看过的书,想怎么写文章……这两个小时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那些绕不过去的事情,下车再说。
我喜欢开车时听音乐,喜欢将音量调得大大的。听Imagine Dragons 一字一铿锵,I am gonna make it—natural! 听The Weekend缠缠绵绵絮絮叨叨: I spilled this blood for you。
一说到开车,我家LD就笑,说我是郭靖。
此话怎讲?
因为郭靖有江南七怪七位师傅,我在学车上,论师傅的数量,跟郭靖有得一比。
以前在中国的时候,意识前卫,虽然没车,驾照是早早就考下来了。学的是手波,老熄火。去韶关考牌,还要在那儿住一晚。一长串的车在路上开,考官一辆车一辆车地考,考完一辆车,下来,再上另一辆车考。我补考才过。第一位师傅印象不深,只记得从韶关回来,临下车时,他的告诫:还要多练。可惜,一晃几年,没再摸过车。
即将登陆之前,想着这边开车很重要,赶紧抱佛脚,仗着有驾照,找师傅练几个小时的车吧。师傅带着我在深圳北环路上跑几圈,具体怎么指导的,忘了,只记得这第二位师傅说过:开车时要能做到知道脚下四个车轮的方位。
天啊,好高深,好玄妙,简直不可能,怎么可能知道脚底下四个轮子在什么地方呢?师傅看我一脸茫然,淡淡地说,你先把车开直了,不要在路上扭来扭去……。
来加拿大后,一开始没工作,就报名学车了。想着先考个车牌,也算完成一桩任务。从6月到8月,这场恶梦做了3个月。G2一共考了4次,换了三个师傅,中间哭了好多次,哭得我对人生都疑惑起来。这三位师傅中,还记得的有:第一位教我过十字路口注意看行人灯,以决定是加油快速通过,还是减速停车,总之,避免到路口手忙脚乱,急刹车。第三位教我在路上要尽量看远一点,最好看到两个红绿灯远;什么时候要踩刹车?如果前面红灯了,肯定在减速刹车;另外,即使前面是绿灯,但你前面的车踩刹车了,你也要减速刹车。这些现在看来无比简单,简直不值一提的道理,那时候还需要师傅提点,可见我有多愚钝。中间那位师傅是在加拿大家园上找的,很凶,老是骂人,侮辱人格的那种,我觉得开车开不好,是因为被他骂懵了,骂傻了。他是清华毕业的,混得不好,当驾校教练,看新移民不顺眼,觉得他们老移民来得早吃了很多苦,比如他只能当个驾校教练,凭什么新移民一过来就找到工作、就有钱。其实现在的新移民才有钱呢,我们那时候算什么。
列夫•托尔斯泰曾经说过,考过的原因都是一样的,考不过各有各的原因。
考G2时,我failed掉三次,每次各有各的原因。每次都是去小镇考场考,最远的去了Lindsay。教练车里挤下四个人。前三次,次次是别人都考过,只我一人fail掉,从考场回来的路上,他们有说有笑,只有我垂头丧气,心疼花了那么多钱还没考过,当着外人拼命忍着眼泪,恨自己没用,唉,当时的那种情绪心境,灰暗到谷底。
第四次去考时,还是一车四人。结果只有我一人考过了,其余三人全没过!
Every dog has its day。还有谁能像我这样深刻地理解这句话呢?
G牌就轻松多了,但也考了两次。
先是利用周末或早晚,避开rush hour,自己开车上高速练,多是从Leslie上401,转DVP,再从Warden下?记不太清了。反正这次我打算不请教练,自己练,LD就是陪练。有一天晚上在Laurence 考场附近的小区里练平行泊车时,还被人拦住。他们敲我的车窗,excuse me, 教练不能带学员在考场练车,blablabla......我解释说他不是教练,是husband。人家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走了。原来他们早就盯上我了,那会儿,我总在考场练车,考场出口路形复杂,很容易被fail,要多练。我不知道还有这规矩。
惭愧的是G牌也考了两次。第一次failed, 考官写了长长的理由,说实话,我不服气。没办法,又找了一个教练,针对考官写的那些因素,再练了几次。这是个广东教练,他说挺好的呀,没毛病。下次去考试时,你要求换个考官,就行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十天后,我依教练的指点对考场接待的小姐提了这个要求。有点忐忑,从不知道考生还可以提要求。Sure,那位小姐善解人意,笑着对我说:good luck!
果然,这次考官很好,是个菲律宾人,小老头,和蔼极了。一路上,他指着路让我这开那开,完全不是网上说的那些考试路线。过十字路口,左右左check;停牌处停死3秒;变线时check 盲点;在local一个路口右转,正好一辆公共汽车靠站在那儿上下客,我直接转入左道,他笑笑不语;上DVP,在ramp上,他轻声说开得太快了点;高速上换线时,shoulder check两次。。。
最后,在考场停车场停车,headin,没有让我backin,低头填表。我人生中最后一场考试过了。
现在开车在路上,偶尔回想起学车、考车、parallel parking, three point turn,401,DVP,连带想起了那段生活茫然的时光,连开车也仿佛多了一丝伤感和沉重,开出了对命运的concede。夜深茶暖,对着电脑屏幕默默地敲字,感谢女王生日,让我这几天不用奔波在路上,不用天没亮就起床征战401。
P.S.
所以,算来我也有七位师傅,惜乎资质愚钝更胜郭靖一筹,未能成为一代车侠。
平行泊车只有考试那段时间会,考完就没再用过了,不需要,anyway,需要时也要把它变得不需要。
最后,考G牌时,我都是利用中午lunch break时去考的,假都不用请,神不知鬼不觉。
By the way, 我现在貌似体会出开车时,脚下四个轮子的方位了。
自从在第二篇里夸口说“我从没出过车祸,没收到过警察的ticket ”后,心里极度不安,生怕这么一说之后,会出什么事故或被警察pull over。敲了好久的木头,还是心虚。我特别迷信,比如,吃梨子,再大,也不同孩子分着吃,因为梨子,“离子”。其实,不吃梨子,孩子也会离开你,道理我懂,情感上就是不愿分着吃。
开车十多年,也有过刮蹭,但我有幸遇到了两位好心人。
约莫十年前,刚考过驾照没多久,买了辆二手车,烤肉。现在LD还在开,当时公里数8千不到,现在已开到22万多公里了,我家的功勋车,有感情,舍不得扔,准备开到报废。
那是一个极普通的冬日,周末,到鼎泰买菜。可能是新手,停车场头进时距离没估算好,不小心右车头蹭到停在右边的一辆车的车尾bumper,巧的是,司机就坐在车上,感觉到动静,打开车门,下来了。
当时我心如死灰,脑子只想着完蛋了,不知会不会被讹诈,保险不知道会涨多少,悔恨,懊恼。。。
是个小年轻,看发型,还挺时髦的,像是西裔或南美人,反正我感觉他是个二代移民。他到车尾查看。我也下车了,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等候人家发落。谁知年轻人非常大度,挥挥手,说没事,你走吧。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人家就这么一挥手,没事,上车继续坐着等人。
我心有余悸地买菜去了。买完菜回来,那辆车已开走了。
还有一个好人。
去年夏天,傍晚七点多,送儿子去学跆拳道。诺大的停车坪上稀稀拉拉几辆车,一片空旷。待儿子学完,我们上车准备回家。印象中停车场就是空旷、没车,我便放心地倒车,同时跟儿子说笑着。倒啊倒,也没认真查看后视镜,直到听到“咚”的一声,很轻微,但还是有感觉。我赶紧停下,shoot!车子撞上什么东西了。一看后面,倒得太多,撞上后面停着的一辆小红车了!什么时候我车后面冒出一辆车来?明明停车时没有啊。
害怕、后悔,那种感觉又来了,尤其儿子还坐在车上,感觉糟糕透了。
下车,走向后面那台被撞的车,红色本田。心里埋怨自己为何倒车时不认真查看后面,这么大意。车里有人,好像本来在打盹的。他也下来了 ,中年男、印巴人、大高个、西装革履、很有风度的样子。
虽然有惊吓,但我比上次镇静多了。我根本没去查看我的车或他的车,而是关心地问他:are you okay, sir?
谁知道他还有点不好意思,没事,没事。他去查看车头部位,我心里琢磨着要跟他说私了,不要报保险,我不想涨保费,但愿他不会狮子大开口。懊悔不已,谁叫自己不专心开车!
结果他对我说,没事,没关系,你们走吧。
Are you sure? 我可以走了?虽然倒车速度慢,但还是有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几丝丝痕迹啊。看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好心地说,没事,你走吧。一再确认后,我上车,启动,在他眼皮底下开车走了。
印巴人也不是那么不堪啊。
常常听说有人遭遇碰瓷的,漫天要价勒索的,而我两次居然就这样离开了。老天待我不薄,然而运气是会用完的,我完全不可以依靠运气。那种事发后的恐惧、懊悔的心情,让我以后每次开车前都提醒自己,安全最重要,要专心,要小心,注意车速,保持车距。
木头虽然要敲,重要的还是认真驾驶,专心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