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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背脊发凉,一激灵醒了,回头一看,真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原来是那只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了书房,绿莹莹的两只眼睛在暗夜里甚是阴冷可怕。
夜已深,月如水。向北感觉背凉凉的,他正犯愁如何起身去洗手间而不弄醒熟睡中的艾玛,她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亲了亲向北的唇,问到:“你要不要去洗一洗?你用外面我儿子的洗手间好吗?” 她也看到了趴在门边的猫,于是安慰道:“不要担心我的猫,它很乖的。”
洗手间里摆满了男士用品,向北一边用热水洗澡,一边打量着。一会儿,艾玛敲了敲门,问:”我能进来吗?还是你想我把浴巾挂在门把上?”
“门没锁。你进来吧。“
艾玛披着件浴袍就进来了,挂好浴巾,脱掉浴袍,她直接就走进了 shower room。 黑猫跟着艾玛脚踪,趴在了半掩的门边。洗手间的 pot light 特别亮,水雾笼罩在shower room的玻璃上,倘若不是那哗哗的水声和风扇转动的声音太吵,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砰砰的心跳声。艾玛没有一丝犹豫,跪在了向北的脚前。她的眼神迷离,她是如此着迷,如此专心,很快向北就感觉自己又要随着那股海浪飞到空中。可是,艾玛停了下来,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反手抓着向北的手把它们放到了自己的腰上 。她的背影高挑匀称,圆鼓鼓的臀部上水花四溅,她的后腰微微凹进去像是有个窝,那个窝窝里纹着三朵花,一朵罂粟花,一朵小雏菊,还有一朵看起来像沙漠玫瑰。向北真的疯了。。。。。。
这一个晚上,好比铁人三项赛一般刺激过瘾,完赛后的选手精疲力尽,骄傲的大声地宣称:“I am an Ironman!” 然后期待着下一次的比赛。躺在床上的向北体验着这种身体的虚脱,精神的亢奋。他完全不想睡觉,只想搂着艾玛说话。他觉得自己是那么地爱她,急切地想了解她更多。他将她翻过身来,好奇地对着那三个纹身看了又看。
艾玛似乎不介意他好奇的眼神,淡然地说:“那是我曾经有过的三个男人。”
“我想了解你的过去。” 像是要给艾玛一个肯定,向北真诚地说:“我不介意你的过去,我就是想更你了解你。” 向北觉得即使艾玛曾经有过十个男人,他对她的爱也不会减少,至少在这一刻,他确信自己是这么想的。
艾玛笑了笑,并没为这句话感动的样子。她坦然平静地说:“我18岁就跟了我老公,20岁嫁给了他。我25岁那年,儿子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他就在澳洲被抓了,判了30年。我当时在温哥华,刚读完大学。” 停顿了一下,她轻轻地说:”他是个捞偏门的大圈仔。因为毒品被抓。”
向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个贝街工作的注册金融师,从广州移民到加拿大,这不跟自己的生活轨迹很平行嘛。谁能想到她会有如此不一样的人生。
艾玛苦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的,我老公是古惑仔。但是他很爱我,他把我带到温哥华的时候,跟我说一定要读书,将来崽女要像我。其实,我那时候也不太清楚他到底做什么,反正是捞偏,大家叫他大佬,叫我阿嫂。我不打麻将,觉得整天吃吃喝喝不好玩。我喜欢读书,就去读了。反正其他又不用我操心。”
向北从最初的震惊里冷静下来,他没有嫌弃她的感觉,一点儿也没有,只是更好奇而已。他期待艾玛能告诉自己更多她的过去。
“我爷爷是汕头人,我爸去外省当兵,娶了我妈,转业到了潮阳。你知道我们潮州人只爱做生意赚钱,我妈不懂潮州话,在那里整天被人嘲笑,于是我爸就辞了公职,带上我们一家去了广州。我们家在高第街菜市场卖鱼,我从小就要帮我爸劏鱼,因为我妈胆子小。我哥出事后,我就要帮我爸到处送货。”
说到这里,艾玛看着向北笑了,“你知道吗?我那时候最恨你们当兵的人。我送鱼去大南路上武警部队的食堂,几个兵痞老是开我玩笑。” 向北想辩驳我不是当兵的,艾玛没理他,继续说着。
她眼神黯淡,闷声闷气地说:“有一次,有个家伙抓着我的手往一个门里拖,我力气大,拿起称杆就揍他。那一次我吓死了。后来,我就找其他人帮我壮胆,后来我就认识了我老公。”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瞟了向北一眼,好像想看看他的反应。
向北连忙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艾玛不置可否,沉默着。她好像变得冷淡起来,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跟向北隔了开来, 气氛开始显得有点尴尬。
向北打破沉默,故意开玩笑说:“我最爱吃潮州打冷。第一次看到有家店招牌写着’打冷‘,我还以为写错字了。” 向北继续努力地想缓和气氛,“我们学校潮州人说家乡话,没有人听得懂,只有那几句骂人的话我学会了。” 然后向北就学着用潮州话骂人。
艾玛噗哧笑了,“唔系, 是‘扑领母’”。向北跟着艾玛学,“扑领母” ,“扑领母” ,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骂来骂去,越骂越起劲,越骂越好笑,最后两个人都笑趴了。